☆﹀╮=========================================================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HP]格里莫广场的幽灵 作者:sicker 大写加粗的#非原著向##OOC# 安妮【抱抱狗狗】: 好狗狗, 不要害怕, 我带你去做绝育。 西里斯【?Σ(っ °Д °;)っ】: 呜~ 汪汪! 汪汪汪!! 一个现代背景的小故事。 西里斯在阿兹卡班的牢房里掉进了时空的裂缝,以阿尼玛格斯的形态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等等?!为什么是2015年? Excuse me? #我的教子连孩子都有了,我却还是只单身汪#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 都市情缘 HP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妮,西里斯 ┃ 配角:路人甲乙丙丁 ┃ 其它:动物甲乙丙丁 ☆、故事的开始 ?  “谁杀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   用我的弓和箭,我杀了知更鸟。   ……”   女孩抑扬顿挫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她似乎在朗诵,但还不太熟练,因为这首诗(西里斯认为这是一首诗)她已经练习了好多天了,而且还会经常换不一样的语调和情绪,改变节奏和停顿的地方。   她的声音并不适合这么阴郁的故事。说实话,西里斯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些轻松简单的故事,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首诡异的诗歌已经成了最近唯一的消遣,他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余地。   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这个牢房里就会断断续续出现这个女孩子的说话声,偶尔还有钢琴声。最开始西里斯以为自己是在那些该死的摄魂怪的折磨下产生了幻听,但久而久之,他意识到,自己住的这个房间里的确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着。   声音里永远带着抹不去的明快色彩,年轻、充满活力,就好像太阳一样,能够驱散所有的阴霾。西里斯把这个与自己相伴的声音的主人叫做“幽灵小姐”。   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很难熬的日子。   西里斯有时候会试着和对方说话,但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也许,这个“通道”是单向的,他想,带着一丝侥幸。   他把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毫无保留地倾诉,只因为对方听不见,所以他能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浑身的负能量。   在阿兹卡班的第十年,在饥饿寒冷和困顿的纠缠之中,在精神面临着崩溃的时候,西里斯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解脱。   *   “所以,再会了,知更鸟。   空中所有的鸟,   全都叹息哭泣,   当他们听见丧钟,   为可怜的知更鸟响起。”   安妮不合时宜地停了下来,最后一个音节还停留在她的喉间,不前不后,最后变成了一声古怪的咕哝。   窗外,风雨还在肆虐。   狂风夹杂着暴雨猛烈地敲打着玻璃窗,雨水顺着缝隙流进了屋子,顺势在地板上积起了一个小水洼。   安妮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眼积水的地方。眼神里有点无奈又有点畏惧,犹豫了一会儿,她给自己塞上了一副耳机,然后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只有这样她才会好受些。   从三天前开始,她就再也没有靠近过那个地方。因为那里住着一个看不见的“人”,会无缘无故地哀嚎,会虚弱地跟她说话,亲切地称呼她,可他也会突然之间发脾气,不停地咒骂一些东西。   Dementor(摄魂怪)。安妮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一个词,而且也不清楚这指代的是什么。她查了很多部字典,但是却一无所获。   也许这只是那个“人”的疯言疯语,安妮想,带着一丝怀疑。   她搬来格里莫广场的这个套房已经有半年了,虽然家具有点陈旧,壁纸有点发霉,但是房租却是实打实的便宜,离车站也就几百米。想要在附近找到更便宜的房子几乎是不可能了,现在就为了“闹鬼”这事而搬走也显得太不值得了。   昨天她买了两袋食用盐撒在了总是飘来声音的角落附近。在日本,这种撒盐驱鬼的方法很流行,比起找什么驱魔师来说,这样做的成本更低,操作性也更强。只不过……   安妮叹了一口气,从昨天开始,她甚至觉得那个角落除了有诡异的叫声外,还时不时地往外冒寒气。明明现在还是夏天,这个房间却阴冷得有点瘆人。   “丧钟,”安妮回味着诗歌的最后一句,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情绪,“可怜的知更鸟。”   她擦了擦眼泪,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耳机里流淌着的是轻快活泼的乐曲,可这一点都没帮到她。她只觉得越来越难受,心脏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了似的,痛苦得竟连呼吸都变得愈发困难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感觉到快乐了。”这个念头盘踞在安妮的脑海中,像咒语似的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哗啦啦的雨声、幽灵虚弱的呼喊声,变成了挥之不去的伴奏,让她如置身在寒冬的湖水当中一般,浑身冰凉僵硬。   安妮颤抖着拽下耳机,闷头扑进了被窝里。她用枕头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歇斯底里地大叫出来。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她开始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开始回忆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些被妈妈煎得焦黑的鸡蛋,那些被爸爸修剪坏的花园里的玫瑰花丛,那些和弟弟一起做过的恶作剧……   “对不起,对不起,我……”角落里“幽灵”的声音仍旧断断续续。和往常一样,总是重复着“对不起。”。可是这句“对不起”究竟是对谁说的?安妮并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这嘶哑的声音听上去悲伤极了。   “为什么?”安妮轻声咕哝了一句,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楚。她今天从邻居查理先生那里听说,这个套间在二十年前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死了一个年轻的母亲和一个才三岁大的小男孩。可现在这房间里的声音,既不是女人的,也不是小男孩的。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又为什么——会这样的悲伤呢?   带着困惑和一丝恐惧,安妮浅浅得进入了睡梦之中。她蜷缩在靠墙的一侧,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ice bear的布偶。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幽幽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到了地板上的小水洼上,水面上结的一层薄冰晃了晃,裂开一道口子,无声地融进了水中。   第二天,晨曦微露时,安妮就睁开了眼睛。   她抓了抓睡乱的头发坐了起来,现在是暑假,虽然不用去学校上课,但是志愿者工作和兼职却把每天的日程塞得满满的。除了为盲人孩子录制有声读物之外,她还抽空在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照顾一些受伤的流浪狗和流浪猫,这是一份需要投入很大精力的工作。可现在已经连续三天没睡好了,想要精神饱满的工作绝对是不可能的。   正在她发愁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   是弟弟里奥发来的信息。   “今天在家吗?”   安妮想了想,回复:“在家。过来吃午餐吧,你想吃什么?”   “约克夏布丁。”   “好,”安妮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才犹豫着打出了一行字,“你见过幽灵吗?”   “见过,学校里有很多。”   “他们是好的吗?我的意思是,他们善良吗?”   这次的回复慢了些。   “我觉得并不坏,只是有点调皮。”   得到这个答案的安妮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弟弟里奥在一所名叫霍格沃茨的魔法学校上学,见过的非自然现象比她多不少,甚至他自己就能耍不少把戏。既然他说幽灵是无害的,那么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再说了,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无缘无故会害人的鬼怪,行得正坐的端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安妮精神一振,决定出门吃个早餐顺便再把中午要用到的食材给买了。然而当她的脚落下时,踩到的却是湿漉漉的冰凉的地板。   拖鞋不见了?   她收回自己的脚丫子,拉住床沿,弯下腰往床底下看了看,那里面并没有自己的拖鞋。换个角度,唔……床头柜下面也没有。   明明睡觉前还是在的,她不甘心地伸手往床底下摸了摸,但是那里空空荡荡,别说是拖鞋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安妮瞬间觉得头皮有点发麻,整个人像道闪电似的缩回了床上。她愣愣地坐了会儿,然后把自己的目光移向了那个积了水的小角落。   一个偷拖鞋的鬼魂?上帝啊,这算什么?   “这位先生?”安妮战战兢兢地开口,对着空气说,“也许你很喜欢拖鞋,但是我就这么一双拖鞋,不知道您能不能还给我。不管您上辈子做了什么,犯了什么错还是有什么冤屈,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开心的事也好,伤心的事也好,都已经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和主一起步入天堂吧,所有的罪孽都会被宽恕,所有的苦难都会解脱。阿门。”   说到后面,安妮模仿着神父的样子,在胸前比了个十字。但是回应她的只是寂静无声。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毕竟没有哪个鬼魂大白天还会出来溜达。安妮皱着眉,一时之间竟有点手足无措,她想下床去走走,可是又怕床底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脚踝。这情节在恐怖片是屡试不爽的吓人桥段,光是这么想像一下,安妮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要走了,先生。”安妮颤巍巍地说,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只脚。脚落地时,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把拖鞋放回原来的地方好吗?”   安妮提着睡裙的裙摆,踮起脚尖冲进了盥洗室。   门“砰”得一声关上,掩盖了一句虚弱的问话。   “‘主’是谁?”   ? ☆、这里是哪儿 ?  摄魂怪离开后,西里斯过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他已经不记得刚才自己吼了些什么,因为那一刻,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关于詹姆的回忆,莉莉和詹姆死去的那一天,痛苦的悲伤的令人窒息的画面。像是永远无法结束的噩梦,在阿兹卡班的每一天,都在重复上演。   西里斯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也不言语。脑袋里钻心的疼痛缓解了些,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朗诵诗歌的“女孩子”。   现在,那声音已经停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今晚她应该不会再说话了。西里斯一直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个幽灵的作息时间就像人类一样,到了深夜沉沉睡去,总是寂静无声。在霍格沃兹的时候,他也见到过不少幽灵,只不过没有一个是像这里的一样。   她不爱恶作剧,不爱吓人,当然,也从来不和他说话。每一天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开始朗诵诗歌和故事,但没有一首诗歌、一则故事是西里斯熟悉的。   月光透过高墙上的窗口洒进了牢房里,微弱的光只照亮了小小的一方角落。西里斯怔怔得看着这束月光,在阿兹卡班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见过太多人发狂死去,那些尸体就被摄魂怪拖到外面的空地草草埋葬。   十年了,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住清醒的意识已经是他的极限。如果半年前,那个声音没有出现的话,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还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   牢房外还时不时有摄魂怪飘过,西里斯皱了皱眉,然后悄无声息地变幻成了一只黑色的大狗。每次变成狗的时候,摄魂怪几乎不会来找他的麻烦,因为狗的思维要比人简单很多,他们难以从中辨别出作为人类意识的那部分。   西里斯也庆幸自己的阿尼玛格斯从未被登记,所以现在才能够享受一下短暂的安宁。   *   第二天清晨,西里斯被一阵说话声音给吵醒了。他竖起耳朵听了听,正是那个他所熟悉的声音。只不过现在待的地方并不能很清晰地听见对方说的话。他警惕地往铁栅栏外打量了一圈,趁着四下无人,立刻跑到牢房的角落里变回了人的形态。阿尼马格斯是他的秘密,甚至可以说还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所以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他几乎不会在白天变成狗的样子。西里斯靠着墙坐了下去,这个位置能更清楚地听见对方说些什么。他侧着头,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声音,今天说的……似乎并不是故事,甚至就连语气都有点怪怪的。   这位先生?拖鞋?天堂?还有什么快乐、悲伤、痛苦,西里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难道是什么戏剧里的台词吗?   “主是谁?”听到最后一个单词时,西里斯忍不住出声追问。然而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感到有些丧气,因为在某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声音是在和他说话,是在尝试和他交流。   西里斯叹了口气,窝在角落里打起了盹儿。他现在肚子饿极了,在等来今天的面包之前(尽管很有可能等不来),他想就这样打发时间。运气好的话,到天黑之前,可能都不会有摄魂怪光顾这里,虽然不能做些别的更有趣的事,但这已经极尽奢侈了。   西里斯迷迷糊糊地靠着墙睡了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有点儿热,脸上热烘烘的,就好像在烤着壁炉火似的有点发烫。昨天有这么热吗?他晕乎乎地想,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扇开着的玻璃窗和一块迎着风轻轻扬起的白色窗帘布。   啊,原来是阳光啊。西里斯嘟囔了句,然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和煦的阳光洒在脸上的感觉好极了,暖洋洋的,又有点痒,甚至就连空气里都有着一种晒过的被子散发出的特殊味道。悠闲的时光过得飞快,一刻钟又或许是半个小时之后,西里斯终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阿兹卡班的牢房里怎么会这么明亮,这么暖和?他顿时清醒过来,蹭得一下站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从刚才起就一直靠着的软绵绵的东西竟然是床垫和毯子?!   西里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净柔软的床,他已经快十年没见过了!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梅林啊,如果是做梦的话,真希望这个梦不要那么快醒来。   西里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他敢打赌,这绝对是个女孩子的房间。因为壁纸上印着不少淡粉色淡黄色的碎花,床上还堆放着一长溜的毛绒玩具。西里斯觉得那些玩具长得非常滑稽,尤其是一只头特别大的白猫(他觉得那应该是只猫),虽然有着猫的耳朵,却没有胡须也没有嘴巴,看起来倒像个次品。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些他说不出是什么物种的奇怪生物。他随手拎了几个起来看看,还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注意力就被床对面的书架吸引去了。   那个书架足足有一面墙那么高,里面塞满了精装硬皮书,书脊上烫金的书名显示着它们的价值不菲。西里斯从书架里随手抽出了一本深色皮革装帧的书,虽然不厚,但是拿在手里还是有点沉甸甸的。顺着露在外面的银色绳子,西里斯找到了夹在书中间的一枚金属羽毛形状的书签。这一页上的内容,他还清楚地记得,是几个星期前那个“幽灵”朗读过的一个故事,故事里讲了一只小鸟爱上了一个人类青年,为了帮助人类青年追求富家小姐,最终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西里斯也很诧异,自己居然记得那么清楚,明明只是个没什么特别的故事。他兴致缺缺地把书放了回去,塞进去前还仔细地拍了拍封面,免得上面留下手指印。   这大概就是那个“幽灵”住的地方吧。西里斯的心里有了一个不太靠谱但是却又最合理的解释,只是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个地方。只是打个盹儿而已,睡觉的时候也没有觉得不舒服,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幻影移形也好,门钥匙也好,绝不可能这么平静地让他从阿兹卡班来到这个房间。   西里斯绕着这个卧室走了一圈,非常仔细地查看了衣柜、书桌,最后又回到了窗户旁边。毫无收获的他朝外面看了眼,整个人都惊呆了,眼前的这个广场……不就是他以前那个家外面的那个吗!   所以这里是格里莫广场?!西里斯一把抓住窗沿,尽可能地探出了身子,他扭头往上看去,房屋的外墙尽收眼底,每一层窗台的形状,墙砖的颜色,甚至就连墙边的排水管,都和他印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西里斯整个人都懵了,这到底……   “嘿!你!”楼下一个中年男人朝他喊道,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西里斯的目光和对方短暂地接触了几秒,忽然他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一副什么模样,虽然没有照过镜子,但也能猜到一定是又脏又邋遢。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都已经长到手肘的位置,油腻腻地打着结。脸上的胡子也没好到哪里去,都乱糟糟得缠绕在一起。   “Shit!”西里斯低声骂了句,立刻离开了窗边。   现在得赶紧离开这个房间。刚才已经被人看见了,万一又招来摄魂怪,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在这种麻瓜聚集的地方……   想到这里,西里斯不再犹豫,决定暂时先溜出去找个地方躲过白天,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出去找点吃的填填肚子。他轻手轻脚地拉开门,走到了客厅。客厅的面积不大,但是家具倒是挺齐全的,收拾得整整齐齐。客厅的左边连着一个小厨房,厨房的移门开着,西里斯往里面看了眼,想进去吃点东西,但还是忍住了。他快步走向玄关,正要拉开门的时候,门把自己先动了起来。   “刚才查理先生急匆匆地追上来跟我说,我的房间里有个流浪汉。”门外有个女孩这么说道。   西里斯整个头皮都炸了,这声音——他听了整整半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可是你看,门还锁得好好的,我猜一定是他看错了。”女孩说话的同时,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   “但是你看他那么严肃的样子,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这次说话的是一个男孩。   这时候再跑回房间躲起来也来不及了,西里斯杵在门口,内心抓狂得他都快把自己的手掌抓破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与其被当成邋遢的流浪汉送到麻瓜的警察局,还不如……还不如——   西里斯一咬牙,变成了一只狗。   ? ☆、布鲁托 ?  安妮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过分敏感了。他似乎从小就这样,对于一些可能会有危险的事情,总是避之不及。就连去霍格沃兹上学,也是花了足足一个月才下定了决心。   “放心吧,里奥,就算真的有个流浪汉,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安妮拍拍里奥的肩,轻松地说,“要不我们打个赌吧,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闯入者。”   “那这个赌你可要输了。”   “怎么会,你看!”安妮一下就把门推开了,“明明什么都没……”   话还没说完,安妮就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膝盖以下的热切目光,而那源头居然是一只狗。   一只狗趴在自己家的玄关?安妮感觉脑袋里“轰”得一声就炸了,她浑身僵硬地把门拉上,当作什么都看到似的又重新开了一次,可是狗还在那儿,只是从趴着变成了坐着,通体黑色,看上去脏脏的,还乖顺地朝她摇了摇尾巴。   安妮倒吸一口冷气,闪电般地再次把门甩上。这一次因为用力过猛,甚至还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楼道里。   “安妮,我刚才也看到了,”里奥叹了口气,“你不管关几次门,那狗还是会在的。好了,你留在这儿,我进去看看,我想也许是那个流浪汉的狗。”   “等等!”安妮一把拉住里奥,从他抱着的食品袋里翻出了一块新鲜的牛肉。这本来是打算用来炖汤做约克夏布丁的,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用途。   “我刚才看见那只狗的样子有点不太对劲,感觉比救助站里的那些小家伙还瘦,”她一边说一边拆开了牛肉的包装,“虽然吃生肉不太好,可家里也没狗粮,暂时用这个代替一下吧。”   “欸?不是吧,”里奥哀叹,“这可是我们的午餐。”   “不要紧,我们还可以叫外卖。”安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推开了门。   这一次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狗狗的身上。果然她之前没有看错,这只狗瘦得太吓人了,毛色也不太健康,皮松垮垮地贴着骨架。如果狗也会得厌食症的话,那估计也就是病成这种样子。   “可怜的狗狗,”安妮蹲下去摸了摸黑狗的脑袋,然后把牛肉放到了它的嘴边,“你一定饿坏了吧,快吃吧。”   西里斯闻了闻,伸出舌头舔了口。虽然是生牛肉,还带着血丝,但是味道比阿兹卡班的老鼠好多了。尖利的牙齿一下子就撕开了紧实的肌肉组织,西里斯吞下了大大的一口,着急得都没有过多的咀嚼。   “我去里面看看,”里奥看了眼正大快朵颐的黑狗,为自己原本的午餐心疼了一秒,“我觉得你最好做好报警的准备。”   “嗯,知道了。”安妮点点头。   里奥警惕地走进客厅,眼睛不停地四处打量着,但是客厅和厨房里并没有人在,甚至……整齐得像是没人闯入似的。“嘿,我劝你最好赶快出来,否则我们就要报警了,先生,”他随手把食材放在了茶几上,提高自己的音量朝着卧室的方向说,“我想您也不希望事情演变成这样。”   西里斯竖起耳朵关注着那边的动静,他一边嚼着牛肉,一边庆幸自己还好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然真的要被送进警察局了。等一会儿他们找不到入侵者,自己就能正大光明地走出去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尾巴不自觉地甩了几下。   把最后一块肉吞进肚子,西里斯满足地舔了舔牙齿,他把前爪往前一伸,压下身子伸了个懒腰。   “安妮,房间里根本就没人。”里奥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你说他会不会是从窗户那里逃走了?毕竟这里才二楼,从旁边爬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来看看!”安妮答道。   西里斯趴在原地打量着安妮,他以前只听过她的声音,甚至还一度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个幽灵。现在这样直接地面对面,让他一下子感到……有点受宠若惊?唔……更确切地来说,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的年纪看上去还很小,也许连二十岁都没有到。头发和瞳孔的颜色都是浅浅的棕色,鼻子附近有几颗淡淡的雀斑,笑起来时脸颊上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西里斯不得不承认,这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之前的想象完全不一样,但他却在亲眼见到的那一秒,立刻接受了上述所有的事实。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不动声色地离开这里。西里斯看着安妮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现在就是最佳的时机,他小心地往门口走去,肉垫落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还差一步了,只要跳起来转动门把手……   “狗狗,你也和我一起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西里斯就被一股来自身后的力量给拖走了。   该死的,这孩子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西里斯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出口,他自暴自弃地瞪了两下腿,认命地被一路抗进了卧室。   “你带着这狗进来做什么?”里奥看了眼西里斯,问,“难不成你还指望它能闻出主人的味道?这种情节只有电视剧才有。”   “才不是,”安妮放下手里的西里斯,眼睛朝四周看了看,“我想,它的主人可能不要它了。这里也没人,可是这只狗狗却留下了,你刚才看到了吗?我们刚进门时它的眼神,多么可爱,多么热情,这个傻孩子,一定还不知道自己被遗弃了。”   说着,安妮摸了摸西里斯的脑袋,眼神里满是慈爱。   西里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被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子用慈爱的目光注视,这滋味实在难以言喻。   “如果我们不管它,它又只能回街上流浪,万一饿死了怎么办?如果被救助站收容了,还算运气好的,可万一遇到坏人了呢?这年头虐狗虐猫的变态可不少。”说着,安妮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她最讨厌伤害动物的人了,“搞不好还被拍成那种特别残忍的视频上传到网上。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如果就让它这么走了,我会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   “可是以你目前的状况,根本没法收留这只狗,”里奥无奈地说,“还有,你这也有点太爱心泛滥了吧,安妮。你总不能把所有的流浪狗都领回家里来。”   “不是收养,我只是留两天而已,”安妮解释,“下周一我就把它带去我工作的那个救助站,不久就会有好心人收养它了。”   里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耸耸肩:“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我快饿扁了。”   “一会儿,”安妮握着西里斯的两个前爪,又是合上又是分开得摆弄了一会儿,“给布鲁托洗完澡之后,我可以烤一个蛋糕。”   里奥一脸茫然:“布鲁托?谁?”   “它呀,我刚给它起的名字,”安妮甩了甩西里斯的爪子,笑眯眯地问,“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布鲁托?”   “哦,老天啊,”里奥差点就翻了个白眼,“我不管了,我去订外卖。不过,安妮,我得告诉你,起了名字就会有感情了,到时候你还会把它送走吗?”   “才两天而已,哪会这么快就产生感情了。”安妮肯定地说。   你就会啊!不过这句话里奥只敢放在心里,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只瘦得皮包骨的大黑狗,做好了它未来可能会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的心理准备。   ? ☆、此地不宜久留 ?  安妮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给西里斯洗完澡。她本以为这只狗只是有点脏,但冲掉第一次的泡沫时,浴缸里泛起了黑色的肥皂水。   这时她才意识到,这狗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洗过澡了。不过令人欣慰的是,狗狗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也就是说,除了瘦一点之外,至少没有遭受过虐待和侵害。   “好了,布鲁托,站起来吧。”安妮拍了拍西里斯的肚子,然后拿起了放在洗手台上的吹风机。   西里斯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刚才那个澡洗得舒服极了。除了安妮抬起他的后腿来确定他的性别的时候,他现在正极力让自己忘掉那个尴尬的瞬间。   尽管从外形上来说,自己的确是只狗,可是内心作为一个人的羞耻感还是有的啊!被一个女孩子扒开腿左看右看这种事,绝对能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一股扑面而来的热风让西里斯收回了思绪。他抖了抖身子,闭上眼开始享受起“烘干服务”。   *   下午两点的时候,安妮承诺的蛋糕终于进了烤箱。   此时,里奥正坐在客厅的扶手椅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安妮走过去轻轻推了推里奥,“别睡了,里奥。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唔……!”里奥惊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摸摸下巴,还好没有口水。   “你要问什么,安妮?”他问。   “就是……那个……我想问问你学校的事情,我很好奇。”安妮扭捏地说。   里奥感到有点意外:“你以前从来不向我打听学校的事,我以为你一点都不感兴趣。”   “那是因为我怕我知道后会羡慕你嘛。”安妮吐吐舌头。   “其……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里奥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作业特别多,还得全部手写。第一年的时候,我简直想一把火烧了全部的羽毛笔。”   “我还以为那是你自己想用羽毛笔写字,”安妮感叹,“不过,除了这个之外,你们一定会用很多很酷的咒语吧。”   “巫师”和“咒语”这两个词飘进了西里斯的耳朵里,他原本放松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霍格沃兹,这两个人一定是在说霍格沃兹!所以那个年轻人也是巫师吗?   他看向里奥,一副完完全全的麻瓜打扮,实在看不出哪里像巫师了。也许父母都是麻瓜吧,就像莉莉一样。西里斯的目光又移到了安妮身上,那么她呢?和这个小巫师又是什么关系?   安妮似乎感受了来自西里斯的视线,原本还在专心听着里奥讲话的她,突然低头看向黑狗,眼睛眨了眨,伸手拍拍沙发:“过来,布鲁托。”   西里斯一下就跳上了沙发,这样更好,能够听得更清楚。他在安妮旁边找了个位置趴了下去,闭上眼睛,假装在打盹。   安妮从西里斯身上收回了目光,“里奥,有没有一种可以把幽灵赶跑的咒语?”   里奥从来没听说过能够赶跑幽灵的咒语,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在夜游时被皮皮鬼整得到处跑了。不过这种事他才不想让自己的姐姐知道,太丢面子了。   他转移了话题:“你早上时也提了幽灵,发生了什么吗?”   安妮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的卧室里有幽灵。最近这几天,总是吵吵闹闹的,让人怪害怕的。”   “你是说这里?”里奥睁大了眼睛,“多久了?”   “四天了,今天是第五天。”安妮还记得声音出现的那天,吓得她直接睡在了客厅。“不过,我只听到过他的声音,还没见过他的模样。人的肉眼是不是没办法看到幽灵?”安妮问。   “他想让你看到的时候,就能看到了。”里奥担心地说,“安妮,搬家吧,或者回家住。自从放假了,妈妈天天盼着你回家。”   安妮摇摇头:“我都20岁了,是时候该独立了。而且这里离学校也不远,房租也便宜,邻居们也都很和蔼可亲,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只是……如果没有幽灵的话,我想我晚上会睡得更好。当然了,也许再过上一个星期,我就会习惯了。”   见里奥不说话,她又说:“不要太担心了。你看,这几天那幽灵也没对我做什么,我想不会是什么坏人。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总是在说着‘对不起’,那语气真让人心疼。”   西里斯的内心激动得不像话,他不安分地挪了挪身子,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知道安妮说的是他,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说才四天,但是,一个困扰已久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他的存在是被对方知道的!尽管似乎吓到了对方。   沉默了一会儿,里奥开口问:“那他说了些什么,你都还记得吗?”   “说的都不是什么完整的句子,”安妮认真地回忆起来,“啊,有个词他倒是说了好几次,‘摄魂怪’,不过我不知道怎么拼这个词,只记得大概是这样发音的。”   听到这里,里奥的脸色变了,“安妮,不要再住在这里了。”他异常严肃地说。   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西里斯(不过从外表上看,这变化并不明显),不管这个巫师究竟会做什么,他都不应该再留在这里了。因为光是“摄魂怪”这个词就足够把他暴露了。   现在这样,应该是算从阿兹卡班越狱了吧。西里斯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现在他越狱的消息一定已经传遍魔法界了,也许连悬赏通缉令都贴得满街都是了。   的确,他是有越狱的打算,但绝不是现在。现在他连虫尾巴在哪里都不知道,离开了阿兹卡班又有什么意义呢。   糟糕的处境令他忽略了安妮和里奥的对话,等回过神来时,他们的对话差不多快结束了。   安妮答应了里奥回家住一段时间。“不过,等确认了这里没危险之后,我会再搬回来的。”她对这个套间有着超乎一般的执着。   傍晚的时候,里奥回家了。   送走他之后,安妮翻出了两个纸箱开始收拾东西。   西里斯一直在她身边转悠,看着她从书架里抽出了一些书放进箱子里,摞满之后用胶带封住,暂时放在了书桌旁。   接着,又是一箱。   整理完之后的安妮舒了口气,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布鲁托,”她突然看向西里斯,眼睛里亮晶晶的,透着点调皮,“坐下!”   西里斯停止了踱步,在安妮的对面坐下,一人一狗沉默地对视了一秒。   安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狗狗,来,给我左手。”说着,安妮向西里斯伸出了手。   这……西里斯看着眼前的这只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爪子搭了上去。   “好,接下去是右手。”安妮玩得来劲了。   西里斯只好又配合得伸出另一个爪子。   “好孩子。”安妮揉了揉西里斯的脑袋,“下一个是——打滚!”   西里斯这次没有动,安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但他还是没有动。做人,不,做狗还是有底线的。   “哎,你不会打滚吗?”安妮遗憾地说,不过很快她又打起了精神。   “不要紧,我来教你。就像我这样做,很简单的。”说着,她真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西里斯坐在一旁看呆了。   地板咯着骨头,滚起来时有点痛,不过安妮却不在意,甚至连头发乱蓬蓬地盖在脸上,她都懒得去拨。   “搞不好我还挺擅长养狗的。”躺在地板上的安妮来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   ? ☆、离家出走 ?  入夜。   西里斯静静地等到了安妮睡熟之后,才离开公寓。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   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醉汉跌跌撞撞地冲出来鬼哭狼嚎。西里斯不敢变回人的样子,只好保持着阿尼玛格斯的样子,继续沿着这条街走啊,走啊。   突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名字——哈利·波特。   是啊,怎么能忘了他呢,詹姆的孩子,他的教子——算算时间,也到了去霍格沃兹上学的年纪了。真想去见见那个孩子,这个疯狂的念头在西里斯心里扎了根,尽管他知道也许会伴随着危险,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入狱前的那天,海格跟他借了摩托车,说是要送哈利去他的姨妈家里。   他的姨妈?时间隔了太久,西里斯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了,他费劲地想了会儿才记起来,其实就是住在女贞路上的德思礼家。   女贞路的话,应该是另一个方向。西里斯在路口拐了个弯,往一条更宽的街走去。   夜很深,他几乎融进了夜色当中。   在穿过一条巷子时,一个流浪汉被他吓得踩到了空酒瓶,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西里斯没停下,甚至他开始嫌走路太慢,不知不觉中跑了起来。   他已经有很久没跑这么快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令他感到畅快,让他想起了自己从前和詹姆一起在麻瓜的街上飙车的事。   哈利应该会和詹姆长得很像吧。西里斯的记忆里只有哈利在襁褓里的画面,黑色的头发就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回忆,在西里斯本就已经迫切得不得了的心里又添了一把火。   他跑得更快了,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喘了起来。粗重的喘气声被安静的街道衬托得更加刺耳,西里斯的心里流露出了一丝哀伤——他的身体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健壮了。   西里斯放慢了步子,开始沿着人行道缓慢前行。路上,他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许多他以为早就遗忘的往事,一件接着一件涌上心头。尖头叉子、月亮脸……在阿兹卡班时,他很少主动地去想这些事,因为回忆会让他在那里的日子更加难熬。   大约是凌晨三点的时候,西里斯终于到了女贞路。   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栋房子,只是现在太晚了,整条街上除了路灯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亮光了。   这没什么可抱怨的。   西里斯轻松地越过篱笆矮墙,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花圃里种着一些玫瑰,另一边还有精心修剪过的矮灌木丛,形成了和隔壁房子的天然隔断。   他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玻璃窗偶尔反射着月光,在黑暗中明晃晃得闪烁着。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西里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来打发时间,可没一会儿倦意就上来了,甚至连肚子都开始饿得咕咕叫。他硬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窝在院子的角落里睡着了。   *   卷闸门拉起的声音惊醒了西里斯,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是车库的门开了。   一个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了进去。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棕发的小男孩,看上去大约十岁的样子,背着书包,拉开车门,直接坐进了后座。   整个过程也就几秒钟,车子的引擎声就响了起来。   西里斯感到了一丝迷惑,虽然年纪对得上,可头发的颜色明显不对劲啊!车缓缓驶出了车库,西里斯透过车窗隐约看见了里面那两人的长相——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陌生。   他赶紧跟了上去,开车的人并没发现他。但是出了院子,左拐到了街上后,车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   油门的轰鸣声在清晨的街道上显得尤为恼人。西里斯奋力追了会儿,还是在街的尽头跟丢了。   他吐着舌头大口得喘着气,慢慢走到了路牌旁边。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女贞路”。所以到底是哪里搞错了呢?   为什么那孩子是棕发的?难道是哈利的表亲?西里斯真是一头雾水,他慢慢地走回那栋房子,又在楼下蹲守到了中午。   可是除了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士出来修剪花丛外,连一点小孩子的动静都没有听到,更别说看见人了。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西里斯的心里出现了无数种猜测,他告诉自己,也许是邓布利多突然觉得把哈利放在麻瓜家庭很危险,所以就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又或者……   他不知道。   头都开始痛了。   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西里斯又回到了昨晚的状态,他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着。低着头,脚步匆匆,路到了尽头,他也跟着转弯。   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到又累又饿,大街上的喧闹让他感到不适应。西里斯在人群中穿梭,眼睛跟不上路边高楼上的广告牌变换的速度。那是一块发着光的屏幕,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屏幕里,她的手里拿着一支口红,时不时得变换姿势。   那是电视机,西里斯心里想。他以前见过,只是那时候的屏幕还没这么大,颜色也没这么鲜艳。   正在他东想西想的时候,一股烤肉的香味远远地飘了过来。肚子叫得更厉害了,西里斯咽了咽口水,顺着那香味跑去,挤出人群后,他看到了一个流浪汉坐在街头。   烤肉的味道是他手里的食物发出来的。   唉,西里斯停下了脚步,只远远地看着。   那个流浪汉看上去并不脏,只是头发长得有点长,茂盛的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他靠墙坐着,身边还放了一个打着补丁的布包。   “嘿,伙计。”那个流浪汉突然说话了,然后他朝西里斯招了招手。   西里斯犹豫着走了过去,坐在了流浪汉的旁边。   “看来你也饿了。”流浪汉说着就撕了一些肉分给了西里斯。   西里斯闻了闻,然后张嘴吞了进去。   流浪汉靠着墙,自言自语:“你也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吧。不过没关系,人生总是这样,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西里斯兴致缺缺地听着,他的脚下是几张麻瓜的报纸,已经有点皱了。他用爪子扒了几下,目光无意中落到了“泰晤士报”标题的下方,那里有一行小小的字,写着“2015年7月24号,星期五”。   2015年?!   这个数字像枚炸弹,准准得砸中了西里斯,他震惊得发不出一点声音。距离他入狱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吗?!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抬起头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之前没留意到的广告牌上也有几个写着日期,上面显示着“2015年7月31号”。   那中间的二十年去了哪里?   西里斯根本没办法思考,光是他怎么从阿兹卡班离开的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现在,连时间都变得有迷惑性了。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地窜进耳朵里,让脑袋嗡嗡地发疼。   他闭着眼睛趴了一会儿。   突然,一个想法窜进了脑海里。   西里斯“咻”得一下站了起来,盯着路边的指示牌看几秒钟,径直往东面跑去。   *   里奥一脸疲惫得从破釜酒吧里走了出来。   半小时前,他在丽痕书店买书。结果安妮打了一通长长的电话给他,说了足足二十多分钟,但从头到尾就说了一件事——布鲁托他离家出走了!   那本来就是流浪狗啊。他叹了大大的一口气,刚才手机响起的时候,周围齐刷刷投来的十几道目光,真是太令人尴尬了。   伦敦这么大,上哪儿去找一条狗啊?更何况还是一只没戴项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狗。   里奥脚步沉重地在街上慢慢走着,他心不在焉地四处搜寻,并没有抱任何期待。   走到查宁阁图书馆的时候,里奥觉得更没希望了。他看到路边有个清洁工,便走过去问:“这位先生,请问您有看到一只黑色的狗吗?没有戴项圈的,个头很大,但是比普通的狗要瘦一点。”   清洁工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马路对面。   里奥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有一只黑色的大狗正左右观察着车流,一副要过马路的样子。   那……那不正是布鲁托吗?   “Bloody hell……”里奥愣愣地说了一句。? ☆、救助站一日游 ?  西里斯被里奥带回了安妮的公寓,当然,这是他自愿被带回去的。   原本,他是打算去破釜酒吧瞧瞧,那里是不是贴着他的通缉令,又或者那里的巫师们是不是正在议论“西里斯·布莱克越狱了”这起恶性事件。   虽然最终没去成,但是遇到里奥也不是一个很坏的结果。毕竟他也是个巫师,只要找个机会从侧面打听清楚就好了。   只是……这变回人的时机可真是难找啊。   西里斯抬起前爪扒了扒脖子上的项圈,感到了一丝厌恶。   这做狗的日子还得持续多久?   *   星期一,安妮把西里斯带去了她工作的那个救助站。   那地方离格里莫广场不远,坐巴士只需要十分钟左右。西里斯有点排斥去那个什么救助站,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惨到需要被救济的程度。   但是安妮在家时已经念叨了很长时间,说那里有很多动物伙伴,都可爱得不得了,他一定能在那里交很多新朋友之类的话。听得西里斯都快被成功洗脑以为自己就是一只狗了。   下了巴士之后,安妮才牵着西里斯走了几百米,就被热出了满满一额头的汗。而西里斯还长着厚厚一层毛,更是被晒得不行。他只好吐着舌头来给自己消消暑。   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气温比上个月高了很多。路边,音乐节和烤肉啤酒狂欢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浓,不远处的公园里甚至还飘出了几个气球。   安妮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走得慢极了,西里斯本来就不想去救助站,自然乐得在路上消磨时间。只是——这天气如果没这么热就好了。   在听完街头艺人表演的曲子之后,安妮恋恋不舍得带着西里斯进了流浪动物救助站。   一进门,屋子里的冷气就扑面而来。干爽的空气一下子让她身上的粘腻感消退了不少。   “嗨,安妮,几天不见,还好吗?”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我很好,黛西。看,我今天带来了什么!”安妮的语气就像是个向小伙伴炫耀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他叫布鲁托。”   西里斯懒洋洋得看了眼那个叫黛西的女孩子,尾巴敷衍得摇了摇。   “他好瘦啊!”黛西蹲下看了看西里斯,抬头问安妮,“你从哪儿发现的他?”   “说起来那可真的很神奇!”安妮的话匣子一旦打开,除非什么发生了天崩地裂的事情,比如美国队长和钢铁侠打架拆楼,否则想让她停下来可是件大难事。   她从流浪汉开始说起,绘声绘色地说到了狗狗离家出走,又是如何在街头偶遇被重新找回来。   黛西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她羡慕地说道:“安妮,我觉得布鲁托和你相遇是上帝的安排。如果我今天回家时,玄关蹲着一只猫,我一定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安妮突然觉得黛西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一想到公寓的规定,她就丧气了:“我现在租的那个套房不能养宠物。”   “可你不是要搬回家了住了吗?”黛西说,“回家了就可以养宠物了。而且放在这里的话……”   她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一个大笼子,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布鲁托看上去太瘦了,也不是太健康的样子。虽然这里的动物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但是……你把他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时间是有限的,如果没有等到领养人,我们只能按照程序办事。”   安妮也看了眼那个大笼子,住在里面的是一只没什么品种的长毛猫。它的名字叫“国王”,在安妮来工作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听说被人发现时,因为和别的野猫打架,肚子被抓开了一个大口子,奄奄一息得倒在垃圾堆上,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这真的是一只好斗的猫,这里的动物们都怕它。安妮记得上个月国王被领养过一回,但没过几天就被退养了。黛西告诉她,被退养的事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两回了。   那是一只没有人愿意领养的流浪猫。   安妮低头看了眼布鲁托,心里觉得有点难过。“黛西,是今天吗?”她小声地问,“国王的最后一餐吃什么?”   “它最爱的三文鱼,泰勒先生亲自给它买的。”黛西的情绪有点低落。   西里斯本来只是心不在焉地在这间屋子里转悠,说实话,他对女孩子的聊天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直到安妮提到那一句“最后一餐”,他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眼架子上那个大铁笼,一只体型偏大的猫正趴在里面睡觉。   最后一餐的意思……就是说要死了吗?   西里斯摇了摇头,这里是救助站,怎么可能会杀动物呢。   这时,一个头发有点花白的男人面色匆匆地走进了救助站。   “泰勒先生,上午好。”安妮和黛西异口同声地说。   泰勒是这个流浪动物救助站的负责人,简单点说,就是她们俩的老板。   泰勒先生朝她们点点头,也打了个招呼。   “我早上接到一个电话,说牛津街上有只受了伤的流浪狗一直躲在汽车底下不肯出来,”泰勒先生低头看了眼手表,“威廉去了两个小时了,还没回来。你们两个,谁有空就过去看看吧。”   “我去!”安妮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她看了眼西里斯,转头对黛西说,“黛西,布鲁托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了。如果有人来领养宠物,你就告诉他,这只狗不接受领养。我已经决定要养他了!布鲁托是我的!”   虽然这句话听上去总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西里斯的心里还是起了一丝波澜,毕竟这可是他喜欢的声音说出来的句子。   安妮这一去就是两个多小时,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了,还没有回来。   西里斯吃着黛西喂给他的食物,在救助站里四处走动来消磨时光。他发现,这里的工作并不轻松,十点过后,黛西就几乎没时间休息了。她忙前忙后地给一些动物洗澡,检查包扎好的伤口,按着编号一个一个地喂食做记录。偶尔有几个想领养动物的人来咨询,她还得给他们做介绍。   西里斯只能自己找些乐子。看遍了这里的每一只动物之后,他又回到了国王的面前,一个纵身跃上椅子,正好和它四目相对。   对方立刻龇牙咧嘴地拱起背,喉咙里还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西里斯扭过头,没理它,自顾自地趴下睡觉了。   身后,忽然一股热风吹来。   是门开了。   安妮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白狗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一直在傻笑的眼镜仔。   西里斯眯着眼睛瞄了眼,愣住了。   安妮的手肘和膝盖又脏又红,还沾着点血迹。脸颊和手臂也被晒得通红,刘海湿漉漉得沾在额头上,衬着她脸上的笑容,让西里斯觉得怪傻乎乎的。   “老天呐,”黛西惊呼了起来,“安妮,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只小狗的腿受伤了,一直在车底下发抖,不敢出来。安妮就一直趴在地上哄它,用食物引诱它出来。”眼镜仔说。   “一直?!傻安妮,”黛西心疼地从安妮手里接过小狗,“趴地上这种事让威廉做就可以了。你看看你,都晒成什么样子了。”   “不要紧,”安妮脸上的酒窝露了出来,“我知道的,这份工作会很辛苦。”她看了眼国王,又说,“还好赶上了,我差点以为来不及了。”   黛西听见了,叹了口气。威廉也跟着叹了口气。   气氛一下沉默了。   西里斯跳下椅子,走到了安妮的脚边。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西里斯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叹气了。   他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把国王抱出了笼子。威廉的手里拿着一个有着细细尖针头的透明罐子,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黛西按着国王,然后威廉把那药剂注射进了国王的身体里。   安妮突然蹲下来抱住了西里斯。   西里斯侧过头,看到眼泪在安妮的眼眶里打转。   那是一种会致死的药剂。西里斯明白了,他歪头蹭了蹭安妮,试图安慰她。   “没事的,”安妮这句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我得习惯这样的事。”   ? ☆、恋爱的酸臭味 ?  安妮搬回家已经三天了。   自从周一亲眼看着国王安乐死之后,她的情绪一直不太高。虽然还不至于闷闷不乐,但明显没前几天活蹦乱跳了。   最初西里斯还有点在意,又或者说,有点担心,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无暇顾及安妮的事了。因为他在这个家里遇到了一个令他头疼的家伙——安妮的父母养的猫。   西里斯在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会有只猫,当然了,对方显然也不知道会有一只狗闯入自己安逸的生活。所以从第一天开始,那只猫就表现出了极强的领主意识。   不管西里斯走到哪里,那只猫就趾高气昂得跟到哪里。一副领导的模样,甚至还时不时赏他几个白眼,心情不好时还会来上几爪子。   不能跟一只母猫一般见识。西里斯为了保持自己绅士的格调,只好尽量避开那只蠢猫,但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就被彻底地摧毁了。   当他看着自己那个散发着猫尿骚味的窝时,心里的怒火立刻烧了起来。他冲到客厅一口叼住猫的脖子,把对方拎到了角落里,就像拎一只小鸡似的。   虽然那只猫胖,可再胖也大不过一只狗。西里斯龇牙咧嘴得朝它吼了一声,那猫立刻被吓得“喵呜喵呜”地缩成了一个球,连爪子都不敢伸出来。   西里斯把猫堵在墙角,来回得走了好几趟,见它没什么反抗的意思,才满意地甩甩尾巴离开。   事实上,如果西里斯知道这一次发火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可能会选择继续无视这只猫。   然而,一切都晚了。   被西里斯恐吓过后的猫彻底转了性子。她开始追着西里斯撒娇,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企图粘着他。那模样,简直像是个坠入爱河的小姑娘。   每天一睁眼,看到的是那只猫的胖脸;每天不管做什么,耳边总是有响个不停的猫叫声,那声音,听得西里斯快崩溃了。   现在明明是夏天,春天早就过去了好吗!   忍无可忍的西里斯在星期四的下午把自己的窝从客厅拖到了安妮的房间里。当然,他不是想睡在那儿,而是想让她闻闻,那猫尿味到底有多臭,两天了味道都还没散掉。   下了班回来的安妮看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个狗窝,而且还是臭的。其实她前几天就注意到了云宝对布鲁托做了什么,但是她认为小动物之间的事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所以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唉,看来友谊的魔法还没出现。”安妮无奈地摇了摇头,拆下臭烘烘的布套子走进了洗衣房。   由于蠢猫主人的毫无作为,西里斯的告状和抗议就这样石沉大海,了无音讯了。   每一天的晚餐后,是日常的遛狗时间。   安妮排了一个班,家里四个人轮流遛狗。这一天当班的人是里奥。   吃过晚餐后,里奥急匆匆地牵着西里斯出门了。   一路上走得快飞起来似的,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时不时地还望望星空。   这孩子到底在干嘛?!西里斯被拽得简直要窒息了,在快到公园的时候,他用力挣脱了牵引绳的束缚,一溜烟得跑进了前面的树丛里。   经过前两天的观察,西里斯发现安妮家住的这一带人并不是很多,而且到了天黑之后,街上散步的人都很少。   甚至好像特意为了省电似的,就连路灯也不怎么亮。   这真是个绝佳的地点。   蹲在树丛后的西里斯有了个主意。   里奥被西里斯挣脱的那股力气带得往前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脸朝下摔在马路上。他一脸尴尬得稳住了身子,朝周围看了看,还好没有人。   只是……狗去哪儿了呢?   里奥两手空空得站在街头,不知道一会儿回家该怎么交代。   “布鲁托?布鲁托!”里奥喊了两声。   西里斯没理他,而是用爪子扒开了项圈扔到一旁,不动声色地变回了人的模样。他还没仔细想过待会儿怎么和里奥正常得开始对话,或者说怎么解释,但想要问的问题已经在心里过了一遍了。   “里奥?你在和谁说话?”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西里斯原本探出的头又缩了回去。   “原来你已经来了啊,萨莎,”里奥叹了口气,“我在找我家的狗,它跑丢了。”   “东西带来了吗?”西里斯听见萨莎这样问。他抬起头想看看里奥究竟给女孩子带了什么,但是很不巧地是,他的角度只能够看到一个背影。   “哇哦,谢谢!”萨莎把什么东西揣进了口袋,“需要我帮忙找你家的狗吗?”   “一会儿我会自己找的。”里奥拒绝了帮助。   “哦……”沉默了几秒,萨莎问,“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魔法史的论文也写完了吗?”   “嗯。”   就连在一旁看着的西里斯都感到了尴尬,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未免也太微妙了。尤其是里奥,人家女孩子问一两句话,半天才憋出一两个字。   “你知道吗,九月份开学时会有一个波特入学。”萨莎又换了一个话题,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没话找话的样子。   “哦,是吗?”里奥心不在焉地说,“那还挺好的。”   “好?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分到我们格兰芬多呢。”   听到这里,西里斯改变了主意。他看了眼地上的项圈,又重新变回了狗。   “哦!你在这儿!”里奥看见布鲁托从不远处走回来,眼睛都放光了,“太好了。”我不会被唠叨了,感谢老天。   萨沙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里奥如梦初醒一般:“不好意思,萨莎,你刚才说了什么?”   “问你的狗去吧,你这个臭小子!”萨莎的脸都涨红了。扔下这句话她就跑远了,快得像只兔子。   里奥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脑袋:“真是奇怪,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西里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出现居然让对话提前结束了,他本来还想再听听那个“即将入学的波特”的事。   他猜那个波特可能是哈利的孩子,毕竟如果现在真的是2015年的话,的确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唉,自己的教子都当爸爸了啊……   不知怎么的,西里斯陷入了无尽的感慨当中。也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他知道了没有,一定不知道吧,说不定还在恨自己这个蹲监狱的教父……西里斯叹了一口气。   里奥头一次看见一只狗叹气,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萨莎到底在生什么气啊?真是搞不懂女孩子。   一人一狗垂头丧气得回到了家里,安妮被这画面逗得笑了起来。   “布鲁托的项圈呢?”安妮问。   里奥这时才发现项圈不见了:“可能掉在公园了,我回去找!”   “不用啦,现在挺晚的了,明天再去吧。”   “噢,那我就回房间了。”里奥无精打采地说。   “等等,”安妮喊住了他,“今天轮到你给云宝铲屎了。”   安妮怀里的云宝“喵”了一声,挪动着胖胖的身子跳了下来,“咚”得一声砸在地板上。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西里斯。   安妮本来以为云宝要去揍布鲁托,但没想到它只是“喵呜喵呜”地在对方身上蹭,完全没了几天前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这……这可真是……安妮一脸欣慰得说:“原来是谈恋爱了啊。”   在一旁铲屎的里奥吓得手一抖,屎掉在了地板上。? ☆、夜谈 ?  这一天夜里,西里斯睡得不是很安稳。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上长虱子了,痒得不得了。   忍到两三点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   浴室在一楼,和厨房隔了一条过道。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应该在二楼睡觉了。西里斯放心地准备好好洗个澡,顺便把自己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打了结的胡子收拾一下。   在给浴缸放水的时间里,西里斯脱下了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灰色袍子。与其说那是袍子,更不如说像一块破布。   镜子里映出了他削瘦的身体,手臂和胸口的纹身还依稀可见,但有一些字母已经有点模糊难以分辨了。   这是西里斯离开阿兹卡班后,第一次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模样。深陷的眼窝成了脸上唯一能看得清楚的部分。他皱了皱眉,因为自己的邋遢。   剪刀的“咔嚓”声被淹没在水流的声音中。   原本都已经快到手肘的头发剪到了肩膀上面的长度,胡子草草得修剪了之后,看上去至少显得整洁了一点。   西里斯抬手摸了摸脸颊,上面还留着些扎手的胡渣。他的目光落到了洗手台上的一个机器上,那是麻瓜的物品。前几天他看见安妮的爸爸用这东西修剪胡子,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剃干净了。   但还没伸出手,那一边浴缸里的水就溢了出来,哗啦啦地立刻打湿了瓷砖。西里斯赶紧关掉水龙头,坐了进去。   带着一点温热的水和肥皂泡瞬间包围了他。   西里斯眯着眼,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浴缸的尾端上方有一个白色的架子,上面整整齐齐得排列着一行黄色橡胶做的小鸭子。   不知道那是干嘛的,所以西里斯选择了无视。   但过了一秒,他又看向那些鸭子,伸出手把每一只鸭子都转了一个方向,让它们统统背对着自己。   这样就感觉好多了。西里斯满意地躺了回去。   他把整个脑袋都沉进了水里,憋了整整一分钟才“哗啦”一声抬起头来。黑色的头发沾了水,变得柔软服帖,水珠顺着发丝一颗一颗得滚落。划过下巴,贴合着脖子的曲线,落进锁骨的窝里,最后悄无声息地跌进浴缸的泡沫里。   西里斯呼了长长的一口气,然后伸手把垂下来的头发都捋到后面,露出了整个额头。仰起头,眯眼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手臂随意地搭着浴缸的两边,惬意的姿势让他几乎快睡着了。   在水彻底变凉之前,西里斯恋恋不舍地跨出了浴缸。   他扯下挂在一旁的浴巾,裹在了腰上。   要不干脆就这样走了吧,西里斯突然想。但是看到地上那件又脏又破的灰袍子,他皱起了眉,不想再穿了。   还有那一地的头发,刚才剪得时候都忘了还得善后。没有魔杖,真的是好麻烦。   忽然,一连串乒呤乓啷的动静打破了深夜的平静。   紧接着是一句清脆的“Shit!”,还没等西里斯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浴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他看到里奥的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里面还剩一点儿可乐,T恤上有一块大大的褐色污渍。   两个人四目相对,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玻璃杯从里奥的手里慢慢滑落,“哐当”一声裂成了好几瓣。   “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西里斯牢牢得捂住了嘴。双手被反着按到背后,整个人被抵到了墙上。   “不要说话!”西里斯警告道,“如果你敢大喊大叫,我就把你傍晚和那个女孩见面的事说出来,还有你偷偷交给她的东西……”   里奥顿时就睁大了眼睛,只好不停地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大喊。   西里斯还是有点不太放心,阴沉着脸说:“我也是个巫师,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里奥赶紧摇头,表示自己会老实的。   “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你。”西里斯松开了手。   里奥活动了一下手腕,一脸委屈得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西里斯没有回答,而是问:“九月份要入学的波特,是谁?”   “那个……这位先生……要不要先换个衣服,”里奥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被西里斯身上的纹身吓得够呛,他的话说得飞快,“当然了,你要是不想穿,我也没意见,哦,不是的,我不是说我没意见。我的意思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我……你还是当我没说话吧。”   真是亲姐弟,连话唠起来的样子都这么像。西里斯心里不禁感慨,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冷冰冰的表情:“衣服呢?”   *   里奥才十六岁,西里斯穿着他的衣服明显感觉有点小了。   他随便扣了几颗衬衫的扣子,把偏短的袖子挽了起来,折了几折后,到了手肘附近的位置。   “我敢保证,这衣服裤子都是全新的!”里奥信誓旦旦地说。   西里斯看了他一眼,坐到了椅子上。往后蹬了一下,抬起两条修长的腿交错着架在了面前的书桌上,两手抱胸,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噢,当然可以!马上要入学的波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的孩子。”里奥说。   西里斯仰了仰下巴:“哦?”   “那个哈利波特啊,你居然不知道?他可是打败伏地魔的人!”   “我当然知道。”西里斯指的是哈利婴儿时期的事。   “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的。毕竟那太有名了,没有哪个巫师不知道,”里奥说,“都已经过去……”他掰着手指数了数,“十八年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听说那时候死了好多老师和学生,还死了两任校长……”   “两任?”西里斯心里在打鼓,怎么会是十八年呢?   “是啊,邓布利多教授和斯内普教授,”里奥一脸怀疑地看着西里斯,“你真的是巫师吗?”   “斯内普,难道是那个西弗勒斯·斯内普?”西里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鼻涕精居然做了校长?!   “就是他,”里奥点点头,“不过这都是我入学后才知道的,因为我的父母都是麻瓜嘛。听韦斯莱说,斯内普教授以前是个坏人,后来又好像变好了,总之有好多种说法。不过我想既然是霍格沃兹的校长,一定是个好人吧。”   西里斯不屑地哼了声。   “那伏地魔的同党呢?都死了吗?”说完后,西里斯皱了皱眉,他对这个问题感到了一些不满,他觉得自己应该问得更直接一点。   里奥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我想是吧,现在的日子可太平了。”他偷偷看了一眼西里斯,又说,“这位先生,能不能别把傍晚的事告诉别人,拜托了,尤其是我的姐姐。求你了,真的。我也不问你是谁了,只要你不把我偷安妮东西的事告诉她。”   “其实我本来也没看清你到底拿了什么,”西里斯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既然你老实交代了,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这件事作为你在我手里的把柄了,里奥。”   “诶?!”里奥的下巴都快掉了,“你怎么能……不……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西里斯耸耸肩:“我不知道啊,如果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许可以考虑告诉你。”   “等等!等等!你让我静一静!”里奥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爆炸了!   凌晨三点,一个陌生的奇怪男人在自己家的浴室里洗澡,而且还是巫师,甚至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这种情况……难道,难道,他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你是霍格沃兹的老师?”   “那你在学校见过我吗?”西里斯竟有点无言以对。   里奥摇了摇头。   “你听说过小矮星彼得吗?”   里奥点点头:“可是他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他。”   “我当然不是他,我只是问你知道他吗?”西里斯开始觉得这对话让他头疼了。   “哦,我当然知道!”里奥兴冲冲地说,“那可是个坏家伙,为伏地魔做事。不仅害死了哈利·波特的父母,还把他的教父陷害进了监狱。但是我听说,那个教父从阿兹卡班里消失了。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他已经逃出来了,几十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不过,我觉得……”   说着说着,里奥开始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不禁想起了安妮公寓里发生的事——摄魂怪,流浪汉,然后流浪汉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一只狗。说起来,那天找到布鲁托也是在破釜酒吧附近,世间哪来这么巧的事,还是说……他再一次看向西里斯:“你到底是谁?”   事实上在听到“陷害入狱”时,西里斯就已经激动得听不进后面所有的话了。虫尾巴死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做的坏事。   支撑着他在阿兹卡班熬了十年的复仇种子,还没来得及发芽,就枯萎了。   西里斯感到了一丝怅惘。伏地魔死了,哈利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他呢,几乎错过了所有的事情。其实有没有洗刷冤屈他根本不在乎,甚至他也从没认为自己是清白的。只是现在,他的存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西里斯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是西里斯·布莱克。”? ☆、午后的散步 ?  谈话直到天亮才结束。   那时,里奥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听完西里斯的故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相信呢还是不相信。   只是睡了一觉,就从阿兹卡班到了安妮的房间里,还从1991年到了2015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所有的细节又是那么地详细,让人连一点疑心都起不来。在看到西里斯当着面变成阿尼玛格斯又变回来之后,里奥终于说服自己相信了。   他晕晕乎乎地答应了暂时替西里斯保守这个秘密,甚至等开学的那天带他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向上帝发誓,这绝不是因为有那个把柄在他手上才答应的。   *   早餐过后,安妮发现里奥有点怪怪的,但她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就是眼神好像和平常的时候有点不太一样。   “里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安妮问。   里奥顿时喷出一大口咖啡,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可能呢,安妮,我怎么会骗你。”他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又问:“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不用啊。今天是周五,我得在家里录儿童读本,”安妮的眼神里满是怀疑,“我看你的眼神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偷偷摸摸做什么坏事了?”   “没……没有啊,”里奥紧张得用手绞着桌布,“今天是轮到你带西……不是,布鲁托出去散步吧。要是你晚上没空的话,我可以帮忙。”   “我下午就能带它出去,”安妮透过落地窗向外望出去,外面的小花园里花朵开得正盛,天气好极了,“公园里应该会有不少人,而且昨天柯林斯太太还说想见见布鲁托呢。”   “那我也……”里奥看了眼趴在不远处的西里斯,本打算说自己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在接收到对方的视线后,很怂地改变了主意,“我还是去对角巷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东西要买。而且我的旧袍子有点短了,我得去订做一套新的。”   “那你在回来的时候可以去附近的二手书店看看,有没有《无事生非》的剧本吗?莎士比亚写的那个,”说着安妮看了眼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些担忧的神色,“下周开始,我就得排练这个话剧了。我昨天才知道这出话剧在学期中的时候就要表演了,我之前一直以为至少能拖到圣诞节。真担心这次的演出会搞砸,我实在不擅长演那样的一个角色。”   “希洛还是碧翠斯?”里奥倒是不怎么担心,他鼓励道,“去年的《哈姆雷特》,我觉得你演奥菲利亚演得好极了。爸爸妈妈当时还录了下来,两周前我还见他们拿出来看了呢。”   “碧翠斯,噢……”安妮捂住脸,耳朵红得像烧起来似的,“这太尴尬了。你们居然把去年那场失败的演出录了下来。我还发誓一定要忘记那件事的。”   “你只是在舞台上摔了一跤而已,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人会记得的。”其实不只是我们,爸爸妈妈还把录影给所有来家里喝过下午茶的邻居看了。里奥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看吧,这就是你搬出去住的后果。   在一旁补觉的西里斯把头埋进了垫子里,安妮和里奥说的这些东西他都听不懂。   到了下午一点的时候,安妮彻底把话剧带给她的烦恼抛到了脑后。   她兴高采烈地带着西里斯去了公园,一路上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得就差跳起来了。   今天的天气真的是好极了!   公园的大草坪上有好几个帐篷,野餐布更是一眼都看不全。安妮突然感到很遗憾,因为自己只带了一个网球就出门了,这天气不出来野餐真是太浪费了。   没有了项圈和牵引绳束缚的西里斯就在草坪上自由走动,但他没有走得太远,就在抬头能看到安妮的范围里活动。   没一会儿,他就听到安妮在呼唤:“布鲁托!”   西里斯看见她的右手拿着一个网球,手臂举得高高的,一直挥个不停。   “我要扔了!你一定要把这个球捡回来啊!”她兴奋得喊道。   下一秒西里斯就看到那个网球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像道闪电似的飞向了远处。   这……扔得也太远了点吧。西里斯站在原地看着那球变成了一个点,砸到地上后弹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还在他思考究竟要不要跑过去捡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身边闪过,疾风般地向那个网球冲去。   “嘿!辛巴,你个傻蛋,那不是我扔的!”一个男人追在后头大喊,也从西里斯旁边急匆匆地跑过。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西里斯看见那只狗已经叼着球摇头晃脑地跑回来了。   好大一只哈士奇!   西里斯摇了摇头,可惜是个智障。   半分钟后,那个哈士奇的主人拿着沾满了口水的网球还给了安妮。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的狗看到球就兴奋,我……我叫唐纳德,他是辛巴。”他指了指狗。   “我叫安妮,没关系,我去那边玩就好了,”安妮犹豫了一下,拿回了网球,“你家的狗跑得可真快。”   西里斯厌恶地看了眼那个网球,发誓绝对不会碰一下。   与唐纳德简单地交谈后,安妮带着西里斯去了草坪的另一边。那里靠近街道,有许多高大的梧桐树。树边上偶尔还会有几只松鼠在吃坚果,好几个树丛旁边都散落着杏仁和夏威夷果的果壳,那都是这些小家伙从野餐篮里顺手牵羊来的。   安妮挑了一张树荫下的长椅坐了下来,她把沾满了口水的网球随手放到了一边,也没兴趣再玩这只脏兮兮的球了。   “布鲁托。”她看了一眼西里斯,拍了拍自己的旁边,示意他过来。   西里斯敏捷地跳了上去,“现在又挺聪明的了,”他听见安妮这样说,“果然捡网球是高级的互动,现在暂时还没办法做到啊。”   以后也做不到,西里斯用一个眼神回答了安妮,但是对方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而是捧起了他的脸使劲揉了揉,“哦,你真可爱。”安妮一脸陶醉地说。   但她很快又郁闷了。   “可是为什么你从来不像别的狗狗那样粘人呢?也没有舔过我的手,”安妮想起刚才热情的辛巴,上蹿下跳得差点把她撞倒的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甚至你连叫都不叫。当然了,这样是很乖,可是我也想看看你撒娇的样子。”   西里斯局促地扭了几下,正想叫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盖住了他刚从喉咙里发出的微弱音节。   “下午好,安妮。”真是一个油腻腻的腔调。   西里斯转过头看去,是一个金发的中年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走路时仰着头,手里抱着一只金色卷毛的小狗,正慢慢向长椅走来。   安妮站了起来:“下午好,柯林斯夫人。”   “今天天气真不错,”柯林斯夫人慢悠悠地说,她把怀里的狗放到了地上,“自己去玩吧,火箭。”   “是啊,天气真不错。”安妮往左边挪了一点,侧过身子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布鲁托,前几天才收养的。”   “喔,他的个头可真大,得有四岁了吧?”柯林斯夫人语调夸张地说,“年纪大的狗可不容易和主人亲近,还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好。各种习惯都能慢慢培养,这一点流浪狗就比不过宠物狗了。如果让它们把外面的恶习带到家里来,我一定会疯的。”   安妮鼓起了腮帮子:“我觉得它们一样可爱。”   柯林斯夫人用余光瞄了眼西里斯:“而且流浪狗身上还不知道沾着什么病菌,光是想想,我就要起鸡皮疙瘩了。安妮,史密斯太太家的边牧快生产了,我认为你想养狗的话,可以去那里领养一只。至少是有品种的,而不是……什么野狗。”   西里斯听得怒火中烧,这语气、这姿态,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好几个让他感到恶心的人。   “不用了,谢谢,”安妮气得快喷火了,但她还是有礼貌地回答道,“我觉得没品种的狗也很可爱,我和布鲁托的感情培养得挺好的。”   草坪中央传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安妮和柯林斯太太的谈话。   她们同时朝那里望过去,发现火箭正到处追着别的大型犬跑,更确切地说,是追着它们的屁股跑,甚至……逮到机会还一个劲得往上凑。   “我觉得您应该给火箭做绝育手术了,”安妮说,“免得未来制造出一群您讨厌的混血狗狗来。我一下子还真的想不出来,泰迪和哈士奇的混血长什么样呢。”   “你……!”柯林斯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安妮转过身,偷偷地“哼”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西里斯:“回家了,布鲁托。”   ? ☆、露馅了 ?  安妮带着西里斯回来的时候,里奥正蹲在花园里拔杂草。   “你回来得可真快,现在才三点钟,”里奥郁闷地看了眼安妮,叹了口气,“你能帮我吗?我的可乐才喝了一口,就被妈妈赶出来除草了。你看!”他把眼镜推到了额头的上面,“我的黑眼圈!我现在困得都快睡着了。”   安妮被里奥脸上巨大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可我记得你昨晚很早就睡了。”   里奥看了眼西里斯,感觉更郁闷了:“我做了一个噩梦。”   “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安妮无奈地笑了笑,“那这边的我来拔。”她伸出手比划了一块不大的区域。   里奥一脸感激地拼命点头。看着蹲在自己旁边的安妮,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偷东西送给萨沙的事,心里的内疚感又更重了点。   “我决定这一周都不和柯林斯太太说话了,”拔着草的安妮气鼓鼓地说,“她居然说我们家的布鲁托是条染了病的野狗,而且她还不给自己家的泰迪做绝育。像这样缺乏常识的人就不应该饲养宠物。想起她那说话的语气,我就气得不得了!”说着,她狠狠地揪起了一把杂草,丢到了一旁的石板上。   “那你和她吵起来了吗?”里奥问。   “没有,”安妮嘴里鼓的气一下子漏光了,她懊恼地说,“我实在说不出口,也许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鼓起勇气告诉她。”   鼓起勇气和她吵架?里奥拔草的动作顿了顿:“可你不是才决定一周都不和她说话了吗?”   “那就一周之后再说。”   一周之后你就忘了。里奥瘪瘪嘴,继续机械得重复着无聊的拔草动作。   安妮也不再说话。   西里斯就站在不远处,他隔着落地窗就看到了云宝紧紧贴着落地窗、挤压得都有点变形的胖脸。这画面彻底打消了他进屋子的念头,也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剩下的这大半个月还是要和这只胖猫玩你追我躲的游戏,非得疯了不可。但是,如果变回人的话……   他看了一眼安妮,那解释起来也太麻烦了,而且没有麻瓜的证件和麻瓜的货币,出去之后也只能流落街头。   西里斯的选项清单里并没有破釜酒吧,他现在还不想回魔法界去。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一个怎么样的角色,或者说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去面对那个比自己现在的年纪还要大上几岁的教子。   时间已经让所有的东西都乱套了。   “里奥,”才安静了一分钟的安妮突然站了起来,一脸认真地说,“我想带布鲁托去做绝育手术,这样柯林斯太太就没有借口逃避这个问题了。”   “你怎么还在想这个问题,柯……不!”里奥整个人都弹了起来,他慌张地看向西里斯,又转回来看着安妮,“等等!等等!等等!安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这……这,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安妮不解地问,“之前给云宝绝育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   安妮你醒醒啊!醒醒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不是狗,那是人啊!里奥恨不得抓住安妮的肩膀狠狠地把她摇醒,那……那可是一个纹满了纹身,看上去像个黑社会一样的巫师啊!你……你居然说要带他去绝育。   啊!说不出口!里奥脑中的小剧场以飞快地速度一幕幕上演,急得他出了满满一额头的汗。   “你真的不再考……考虑一下吗?”里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看,布鲁托的年纪都挺大的了,绝不绝育也没关系了吧。我当然知道绝育是对小动物好,也能减少街上流浪动物的数量,可是……可是也不必所有的动物这样,对吧?”   一旁的西里斯早就默默地退后了三尺远,他惊恐地看着安妮,果然还是离开这里吧。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汗了,尤其是当安妮的目光移向他时,全身都像是被针扎似的坐立难安。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安妮皱着眉,不开心地说,“好吧,我会再考虑一下的。它的身体的确还有点瘦弱,我想得去做个检查评估一下健康状况才能决定究竟能不能做手术。”   里奥松了一口气,至少把时间往后拖了。   *   这一天晚上,西里斯什么东西都没吃。除了没胃口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不吃东西就不会长胖,身体就不会那么快恢复健康。   不论安妮怎么拿着食物逗他,他都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拒绝了。   痛苦的煎熬直到七点才结束,安妮一脸郁闷地回房间里录儿童读本了,留下西里斯和里奥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里奥被西里斯盯得打了个寒颤,“不是我的错,你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的。”他委屈地说。   西里斯扭过头,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甩甩尾巴径直走上了楼梯。   欸,惨了,惨了。里奥缩缩脖子,立刻跟了上去。   一进里奥的房间,西里斯就立刻解除了阿尼马格斯。   “绝育?!我简直怀疑是我的耳朵坏掉了,才听到了这个词!”他急躁地朝里奥大喊。   “小点声,她会听见的,”里奥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安妮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但我已经在尽力说服她了。而且,她的记性不太好,也许再过几天就忘记了。”   “不行不行!”西里斯来回地踱步,神色显得很焦虑,“万一她没忘记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也许这样下去已经不是办法了。”   “你是说要离开这里吗?”里奥的心里立刻雀跃了起来,甚至一不小心把这点小心思全暴露在了表情上,他不住地点头,“其实,我也觉得住在麻瓜家庭不太合适。”   “我说了要走吗?我的意思是也许我可以以现在这副模样继续住下去。”   “欸?!”不是吧?里奥的内心是崩溃的,“但是该怎么向安妮,还有爸爸妈妈解释呢?”   西里斯突然稍稍弯下了腰,他伸手摸了摸里奥的脑袋,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你是个格兰芬多,会有主意的。而且——别忘了那件事。”   里奥的小脑袋立刻耷拉了下去。   “你为什么非得住在我家里呢?”他弱弱地问。   “为什么?”西里斯懒洋洋地说,然后一个转身拉开椅子坐下了,和昨天一样,又把腿架在了桌上。椅背往后,只留下椅子的两条腿着地,前后晃着。“因为我喜欢啊。”他敷衍地回答。   “如果真的得这样的话,我想,你得再变回阿尼马格斯离家出走一次。最好是当着安妮的面跑得不见踪影,”里奥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馊,他挠挠头,犹犹豫豫地接着说,“这样她就会以为布鲁托走失了,虽然会伤心,但是过几天就没事了。然后我可以说你是霍格沃兹的老师,要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西里斯眼珠转了转,总觉得有点不妥。   “‘怎么样?’噢,我觉得真是好极了!”安妮的声音突然生硬地插/进了里奥和西里斯的对话中。   西里斯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赶紧站了起来。一回头,正好和安妮的目光撞上。他心虚地避开了目光。该死的,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里奥,还有你——这位先生!”安妮的声音气得都有点发抖了,“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骗我!”   里奥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的,安妮!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刚才听到的那样的。”   “我觉得你最好先解释解释,为什么我架子上的pinkie pie变成了这样的一块木头!”安妮好想把手里的木头扔出去,但是她忍住了,甚至因为生气而捏得更紧了,指节都泛出了红色。“这位一定是你的巫师朋友吧,你居然让他变成狗来骗我,现在又计划着怎么让我伤心,”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好了,现在你们成功了。我讨厌你,里奥!”   “不,等一等,”西里斯看着安妮,这时,他意识到,这是自己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真是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再也没有避开对方的视线,“里奥也是到今天才知道的。事情有些复杂,一下子很难向麻瓜解释清楚。但当时实在是迫不得已,我才伪装成了狗的样子,并不是故意骗你。”   安妮稍微冷静了一点,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可事实上,你们就是骗了我,你们把我耍得团团转。”   “他就是你公寓里的那个‘幽灵’,”里奥小声地补了一句,他不敢看安妮,只好一直低着头,“西里斯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你的房间里,我敢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不起,安妮,是我错了。”   西里斯看着安妮通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结果点头之后,安妮的脸颊更红了,她褐色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皮眨了眨,一颗泪珠就滚了下来。   “哼!”安妮一个字都没说,气呼呼地出去了。   ? ☆、闹脾气中 ?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安妮盯着手里的木头,她本来只是去质问里奥为什么自己最爱的一个小摆件变成了一块木头。   可当她气冲冲地推开门时,却听到自己的弟弟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讨论怎么欺骗自己。   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真难以置信,这个骗局居然持续了一周。安妮扑到了床上,她感觉脑袋里乱极了。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一句接着一句飘过,就好像是播放着的录音,颠来倒去的都是里奥和那个人的苍白解释。   门外,里奥在坚持不懈地敲门。   “安妮,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的解释好吗?”   安妮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要听,别在我的气头上来和我说话!别指望我这次过一天就会原谅你!”   门外的动静停了几秒,之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但那声音太小了,安妮听不清楚。   “安妮,对不起,我会把你的Pinkie Pie拿回来的。我不应该偷偷拿你的东西,是我错了……还有,我也不该骗你,对不起。”   这句话之后,门外再也没有人说话了,又过了几秒钟,安妮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   “欸……”安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从枕头旁边扯过了一个独角兽布偶,高高得举了起来,沉默不语地看了好几分钟,才有气无力地把它抱进怀里。   冷静了一会儿,她侧过头看了眼书桌,那上面乱糟糟一团。本来打算在今晚录完的故事才念了一页,书就随便地摊着。录音的设备也没有关掉,耳机挂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真不想动啊。思考了几秒后,安妮放弃了起来整理的念头。   刚才里奥说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就是格里莫广场公寓里的幽灵。这么说起来,的确狗出现了之后,那几晚都没有出现幽灵的声音了,就连房间里也不像之前那么冷了。   真是幼稚的把戏。安妮看了眼手里的“Twilight Sparkle”,猛地坐了起来,在她的面前,还有一排这样的布偶——各种不同颜色的小马驹,蓝色的、紫色的、粉色的……有几只长着翅膀,有几只长着独角兽的角。它们排得整整齐齐,安妮把手里的这只塞进了缺口,静静地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   “这一回,‘友谊的魔法’可没有用了。”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往后一倒又躺了回去。   这件事比话剧的排练还要让她心烦,也许都快把一年份的气都给叹完了。   原来魔法真的能让人变成动物的样子,这让安妮想到了《美女与野兽》,不过那里面可没像这样的趣味低级的欺骗。布鲁托居然是一个人变的,这个事实实在是太打击人了。安妮觉得自己付出的感情全部付之东流了。她对它那么好!喂着很贵的狗粮,还陪它出去散步玩游戏,还给它洗澡……是啊……   洗!澡?!   “嘭”得一声,一朵蘑菇云在安妮的脑袋里炸开了。她的脸瞬间就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一样,耳朵烫得她感觉整个人都已经发懵了。   第一次见面那天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就算闭上眼睛都没办法停下这该死的回忆。她想起自己硬拖着它去洗澡,从头到脚都仔仔细细地洗了,还扒开它的腿确认了它的性别。后来,还和它玩了坐下、握手的游戏……   安妮自暴自弃地把发烫的脸埋进了柔软的床垫里,她张开嘴大喊了一声,透过垫子传出来的声音显得闷闷的,但音量还是足够惊人。   如果自己是一辆火车的话,现在一定已经喷着气,轱辘轱辘地飞驰到远方了。   那人就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吗!安妮又羞又恼地想。   *   事情这么快就暴露是西里斯没有想到的,而且还是以这么糟糕的一种形式。   里奥更是被打击得不轻。他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哭丧着脸说:“安妮生气了,她刚才说了连十句话都不到,一定是气坏了。我上次惹她生气时,她数落了我整整一个小时,可到了第二天就好了。这次一定完蛋了。”   “刚才她手里拿的木头是什么?Pinkie Pie又是什么?”西里斯问。   “Pinkie Pie是一只小马驹,那是安妮最喜欢的卡通角色,”里奥无精打采地说,“有一次萨沙听说安妮搜集了很多小马驹,还有不少限量版,就一直想看看。我想着,只拿去给她看看,就几个小时而已,安妮不会发现的。”   小马驹?西里斯一脸茫然,那天他看到的分明是一个非常小的能够装进口袋里的东西。小马驹再小,总塞不进口袋吧。   里奥的眉毛都快皱成八字眉了:“结果没想到萨沙直接把Pinkie拿走了。也许是我没有说清楚,她竟然以为那是我送她的礼物。我本来打算这几天就找机会拿回来的,只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她感到尴尬。”   “别告诉我,你对那块木头施了变形咒。”西里斯算是大概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无奈地说,“那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的魔力了,你以为一块木头能伪装多久?”   “我也不知道,”里奥叹着气,“万一安妮再也不原谅我了怎么办?我不想她讨厌我,要不我现在就去找萨沙……”   不知道为什么雷古勒斯的脸突然浮现在了脑海里,他那个懦弱的弟弟,唉,西里斯皱着眉摇了摇头:“她那么生气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我得为这件事负一半的责任。”   “等我把Pinkie拿回来,好好地向她道歉。安妮不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只要向她好好解释你的事,她一定会谅解的,可是我的事,啊——”里奥抓了抓头发,“也许这一年她都不会和我说话了。”   “有这么夸张?”西里斯一脸怀疑。   “我还是现在就去吧!”里奥的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如果拿不回来,我今天一定会睡不着的。”话才说完,他就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飞快地冲了出去。   “你确定现在?都已经快九点钟了。”   “不要紧!”里奥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年轻人的精力啊……独自留下的西里斯忍不住感叹,然后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还要再变回阿尼马格斯。   果然还是算了吧,如果再变回狗的样子,说不定只会火上浇油。   ? ☆、我才不要和你们说话 ?  安妮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后,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急急忙忙地翻出通讯录里救助站的电话,正要拨号时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   哎,今天不上班——紧绷的弦立刻松了下来。她仰着脖子叹了大大的一口气,把手机扔回了床头柜上。   昨天晚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天快亮时才觉得有点困了,结果一睡着又开始不停地做梦,睡得一点都不踏实。安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痛得要裂开了。   静静地坐了半分钟后,她昏昏沉沉地下了床。路过窗户的时候,她朝外面看了眼,这个时间的阳光已经有点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了。光是待在房间里,就能感受到屋外灼人的气温。   真是令人讨厌的八月。   她抓着已经炸成一团的头发,心情跌入了低谷。   *   从九点开始,里奥就一直焦躁不安地在起居室里来回走动。   “安妮怎么还不起床?”几乎每隔十分钟他就要重复一次这句话,然后小跑着去楼梯口张望一下,看看楼上有没有动静。   “西里斯,你说她是不是已经气到连我们的脸都不想看见了?”   当里奥第十次问这个问题时,西里斯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他放下咖啡,面无表情地说:“要不是因为你是未成年人,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难道你就不担心吗?”里奥嚷嚷着跑回西里斯的身边,“这个魔咒真的有用吗?”他指了指桌上的信,一脸不放心的样子。   西里斯挑挑眉:“你不是已经亲眼见过了吗?如果到时候不灵,也只是因为你的魔杖对我来说用着不顺手。”   “也许你可以再去奥利凡德那儿买一根新的魔杖。”里奥说着话,头又往楼梯那边伸,像个长颈鹿似的,恨不得最好一下子就能望进安妮的房间里。   “再等几天。”西里斯的语气有点敷衍,“至少你已经把那个什么小马驹拿回来了,”他换了个话题,倚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这样你还在担心什么?”   昨晚里奥拿着Pinkie Pie回来的时候,西里斯才知道,那个小马驹只不过是一个巴掌大的摆件……甚至那可能都不能称之为小马驹,毕竟他从没见过粉红色的马。   “等不下去了,我要上去瞧瞧!”说着,里奥一把抓起桌上的信,又摸了摸口袋,确定了那个摆件还好好地在里面,撒腿往楼上跑去。   西里斯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咖啡,又喝了一口。   “糟了糟了!”跑到半路的里奥又折了回来,他飞快地在沙发上坐定,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我听见她房间的门开了。”   这不是正好吗?西里斯有时候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挺难懂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吗?他花了几秒钟思考了一下,然后立刻否认了这个答案。怎么会有代沟呢,不正常的肯定是对方啊。   “早上好,安妮!”里奥中气十足地朝着楼梯的方向喊了一声。   声音大得让西里斯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他咳了几声,也转头看向楼梯口。   安妮正一脸憔悴地走下楼梯,眼下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和肿肿的眼皮特别显眼。   他们俩的目光撞上了。   西里斯因为有些心虚,本来想避开视线的,可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让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他看着安妮在自己的注视下,整张脸慢慢地红了起来,不仅是脸颊,连耳朵尖和脖子都变得红红的。这让西里斯不禁想去看看,她的后颈是不是也有淡淡的红色了。   “哼!”安妮气呼呼地瞪了西里斯一眼,腮帮子鼓鼓地跑走了。   她也没有理里奥,而是直接跑进了厨房。   不过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她在那里做什么,起居室这里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西里斯拍了拍里奥的肩膀,让他可以过去了。   里奥投来一个委屈的眼神,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   西里斯坐在沙发上看着里奥走近了安妮,一开始他是站在左边,但是安妮一下子就把脸撇到了右边。他不泄气地绕到了右边,嘴里还是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可是安妮一下子又把脸转回了左边。   她飞快地往碗里倒上玉米片,拉开冰箱正要拿牛奶时,里奥直接挡在了冰箱前。   “安妮,你可能不想和我说话,也不想听我说话,但是真的对不起!你要是不想看见我的话,就读读这封信吧。”他从口袋里拿出了pinkie pie的摆件,塞到了安妮的手里,连带着那封信一起,一股脑儿地塞了过去。牢牢地攥着着她的手,不让她有机会把这些东西给扔了。   安妮倔强地塞了回去,里奥更用力地推过去。两个人就一来一回地僵持了好几分钟,终于安妮拗不过里奥,把信和摆件塞进了口袋里。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还没泡上牛奶的玉米片,决定不吃了。   经过起居室的时候,安妮偷偷瞄了眼西里斯,发现对方正在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看。这让她的脚步一下子就乱了,正要跨上楼梯的时候,左脚绊上了右脚,膝盖重重地砸到了台阶上。   “唔……”安妮一脸痛苦地捂着膝盖,五官都快拧到一起了。   背后传来闷闷的一声,是杯子砸到桌上的声音。几乎就是一下秒,西里斯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来了,“你还好吧?”   我才不要你帮忙!安妮张大了嘴,“I”这个音节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一下子闭紧了嘴巴,把后面剩下的所有词又吞了回去。   我才不要和你们说话,向上帝发誓。   西里斯见安妮不说话,以为是她摔得太痛了,立刻伸手把人扶了起来。当然了,他也注意到了在自己的手碰到对方时,那明显的僵硬。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西里斯不明白。   安妮抬头看了眼西里斯,正好又对上他深灰色的眼睛。和布鲁托相处的一幕幕立刻像小电影一样不停地在脑中循环播放,安妮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她一下子甩开西里斯的手,像只兔子似的,一蹦一蹦艰难地上了楼。   这人怎么这么不害臊?安妮不明白。? ☆、友谊的魔法 ?  “……从此,王子和公主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摘下耳机,安妮按下了录音的停止键。   志愿者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抬头看了眼壁钟,现在距离她躲进房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他们总不可能还在起居室里待着吧。摸了摸一直咕咕叫的肚子,她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正要站起来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里奥硬塞给她的信上。那封信已经皱巴巴的了,甚至左上角还缺了一块,一定是之前拉扯的时候弄破的。拿起信看了看,安妮发现信的封口处竟然还特意盖上了火漆印——这简直就是在问“你真的不打开看看吗?”。   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的手指不自觉得捏上了封口处,稍稍一用力就掀起了一个角。随着手上的动作,火漆裂开了一道缝,里面泛黄的羊皮纸露了出来。   居然还是羊皮纸,安妮有点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出了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羊皮纸。   展开信纸,她抚了抚上面的折痕,还没来得及看上面的字,几束粉色的光就从羊皮纸里窜了出来,在空中炸成了可爱的小烟花。落下的火星一闪一闪得,汇成了一匹只有手掌大的马驹。安妮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是Pinkie Pie!它的蹄子抬了起来,做出了奔跑的姿势。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安妮的目光连半点都移不开,她看着烟花做的小马驹绕着自己跑了两三圈,最后消失在了鼻尖上。   空气中还弥漫着烟花燃烧后的味道。   她挥挥手驱散了眼前的烟,又把羊皮纸按着折痕分毫不差地还原,塞了回去。   不过火漆已经碎了,封口任性地翘着。安妮静静地等待了十秒钟,在心里数到十一的时候,飞快地把信纸抽了出来、展开,一气呵成,不带半点犹豫。   只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啊,原来是一次性的。”她失望地把信纸放回了桌上。   过了几秒,好奇心又驱使她拿了起来。   笔迹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也就是说——是那个人写的咯?   读完第一行,安妮确定了。   因为上面写着“你好,安妮。我是西里斯·布莱克,很遗憾,我是天狼星而不是冥王星。”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开场白。   安妮暂时忘记了中午时的尴尬,她把目光移到下一段——   “接下来我要说一件你也许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事实上,半年前我就认识你了。从某一天起,你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待的地方,足足持续了六个多月。我想,这情景你并不会感到陌生。   ……”   两分钟后,安妮读完了这封内容简短却不简单的信。   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下子理不清思路,只好又从头看了一遍。   声音——是啊,难怪西里斯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在公寓里的那天,他准确无误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安妮有点不敢相信,电影里常见的穿越时空的桥段竟然会发生在自己那间破破的公寓里,不,在读这封信前,她甚至都不相信,穿越时空这档子事居然真的不只是人类美好的幻想。   不知道爱因斯坦会怎么想;原来科幻电影不是骗人的;“戏剧源于生活”也不是骗人的……上帝啊,我都能照着这事儿写出一幕完整的剧来,安妮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话又说回来——西里斯的确是阿兹卡班的犯人吧。安妮的视线聚焦在了“阿兹卡班”这个词上,她记得很清楚,上一次里奥跟她说,那里是关押邪恶巫师的监狱,摄魂怪就是那里的看守。   回忆起那些午夜传来的痛苦低沉的话语,安妮突然很好奇,西里斯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坐了那么久的冤狱,难道他就没想过上诉吗?……然而这些内容在信里都没有提到。   巫师就没个什么法庭、陪审团之类的吗?想到里奥还在用着落伍的羽毛笔写作业,安妮突然觉得也许整个巫师社会都很落后也不一定。就像电视剧里展现的那样,过着中世纪般的生活。佝偻身躯,脸上长着大脓疮的鹰钩鼻老婆婆,整天围着一个大坩埚念咒,甚至午夜时还会骑着飞天扫帚出去抓小孩吃。   越想这画面就越栩栩如生,连细枝末节的东西都变得完备起来。只不过巫婆的脸变成了西里斯的面孔,他的手里拎了个孩子,长着和里奥一样的脸。安妮赶紧甩了甩头,把这些离谱的画面赶出了脑袋。   “真是乱七八糟,”她闷闷不乐地嘟囔了一句,“好讨厌啊!”   我的气好像已经消了,她不甘心地想,心里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Pinkie Pie拿回来了,事情的缘由也弄明白了。可是!——明明昨晚才说了“别指望我过一天就原谅你!”,这么快就原谅他们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唔……安妮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决定至少要过完这个周末再接受他们的道歉。   晚餐的时候,气氛异常的微妙,至少对安妮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她不清楚里奥是怎么说的,总之爸爸妈妈完全相信了西里斯是来自霍格沃兹的老师,还热情地为他准备了客房。   席间,安妮偷偷地观察了一下西里斯,她发现对方除了脸色还有点苍白,整个人有点瘦之外,长得还是十分端正的。甚至可以说……还有一些英俊。   “布莱克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大卫·甘迪?”   安妮听到这个问题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她看向自己的妈妈,可对方的注意力完全在西里斯身上。   “没有人这样说过,霍普斯太太。”西里斯的语气不冷也不热,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亲近。   “我觉得像极了,不过你比他年轻一些。”霍普斯太太遗憾地说,“你们巫师肯定不知道他,但我敢说,你要是见过之后,一定也会觉得非常像。”   “我倒觉得像布冯。”霍普斯先生也加入了讨论。   西里斯没有说话,只是礼貌地笑着。   里奥咽下嘴里的食物,说:“妈妈你每次见到这个年纪的人都说人家长得像甘迪,我今年都已经听过不下五次了。还有你,爸爸,布冯是个意大利人,长得可一点都不英式。”   言外之意就是说西里斯长得很英式。   安妮认真地看了看,的确是英国人的长相。视线再往下一点,过短的衬衫袖子露出的那截手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虽然颜色已经有点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纹身的轮廓。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安妮毫无预兆地弯下腰,一头钻进了桌子底下。   果然裤子也短了,她盯着挽起的裤脚想,这一定是里奥的衣服。   “安妮?你怎么了?”里奥的声音隔着桌板传来。   安妮条件反射得直起腰来,结果后脑勺重重得砸在了桌边上。“咚”得一声,桌上每一个盘子都震了一下,刀叉和瓷碗相撞发出了有点刺耳的声音。   “嗷呜……”安妮闷哼了声,捂着后脑勺钻了出来。   她看到自己盘子里的汤都洒了,豆子也蹦出来了好几颗。   好浪费。她一边心疼着这些吃的一边揉了揉撞到的地方,一个大大的包已经肿起来了。   “你没事吧?”里奥弱弱地问。   安妮摇摇头,不说话。   这个插曲在半分钟后就被彻底忘记了。   霍普斯先生和西里斯聊起了足球,渐渐地话题变成了魁地奇。他对这种骑在扫帚上进行的球赛充满了好奇,甚至当得知魁地奇也和足球一样有欧洲杯、世界杯后,还充满期待地问了一句“麻瓜是不是也能去看看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安妮一直没有参与任何话题,而是眼睛放空地盯着桌布,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反常的样子引起了霍普斯太太的注意,她拍拍安妮的肩膀:“怎么了,亲爱的?”   “没……没什么,”安妮回过神来,她看向自己那个正说得眉飞色舞的老爸,“爸爸,明天能把车借我用一下吗?”   ? ☆、记一次失败的壁咚 ?  第二天。   刚吃过午餐,安妮就急匆匆地开着车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她到了韦斯特菲尔德——一个伦敦西区的购物商场。   冲动是魔鬼。   当安妮走进男装店的时候,她忍不住感叹,说出这句话的人实在是个天才。   一眼望过去,所有的衬衫都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颜色之外它们有区别?   “你好,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店员。   安妮转头一看,发现这个导购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妞。这脸蛋、这妆容,真好看,她都看愣了,差点没顾上说话:“是……是这样的,我想买一套衣服给……”她迟疑了一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   “喔,是给你的男朋友吗?”店员笑着问。   “不不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安妮觉得这样说不太妥当,于是就换了个词,“是我家的房客。”   店员一脸“我懂的,你不用再解释”的表情看着安妮:“那可以说说你的要求吗?或者说,那位先生的身高和体型。”   “大概有这么高……”安妮把手举过头顶比划了一下,“应该超过180cm了。体型的话,有点瘦,肩膀宽宽的。”   “这样的话,我向你推荐我们的春夏新款,”店员领着安妮走到了另一面,那里都是一些休闲的款式,“这是今年主打的西西里岛风格,”她拿起一件花里胡哨,印着大红大绿图案的衬衫,“印花衬衫卖得特别好。”   安妮想象了一下西里斯穿这件衬衫的样子,太滑稽了。“有简单点的吗?”她问。   “那就这一件,”店员拿起了另一件颜色要素一点的,“绸布,上面的印花是水墨竹子。中国风也是今年秀场的主题,除了这个之外,还有龙纹的和孔雀元素的。”   安妮实在是难以把这些浮夸的衬衫和西里斯联系到一起:“我想……还是黑色的吧,至少不会出错。”   “黑色的,喔,当然可以,黑色永远是经典的颜色。请问,对材质有要求吗?”   安妮摇摇头:“不要太厚就可以了。也许我得再买一件T恤……”她嘀咕着。   “这决定太正确了,”店员听到了安妮的低声细语,她连忙说,“我建议把衬衫和T恤都买了,当然还有成套的裤子。牛仔裤、休闲裤和西装裤,都有非常不错的款式,绝对适合三十岁左右的人。您还需要看看鞋子吗?”   安妮被导购小姐的笑容击倒了,她愣愣地点了点头。像只待宰的羔羊,在一个小时后老老实实地掏出了自己的信用卡。   冲动是魔鬼!回去的路上,安妮再一次想到了这句话,现在她得为自己的冲动负责了——这个月的账单一定会高得离谱。   *   到家的时候,里奥和西里斯正在起居室里玩XBOX ONE,更确切地说是里奥在教西里斯玩。   感谢微软,安妮成功地避开了他们俩的目光,偷偷抱着血拼的成果跑上了楼。   经过客房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思考着送出去的时机。   果然还是不能当面给啊。   安妮果断地推开了房门,轻手轻脚地把新买的衣服裤子放到床上。   打量了一下,好像少了点什么。看到桌上的便签纸时,她的表情一下子就舒展了。   扯下一张,在上面留下了一行字——“这不代表接受道歉。”这样就对了。安妮满意地看了眼,然后把纸条放到了袋子的上面,以确保它足够显眼。   退出房间,小心地把门关上。安妮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贼,明明在自己家里却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想,我应该能问问你进客房做什么?”西里斯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右边冒了出来。   安妮吓得差点蹿起来,她扭头看去,发现西里斯正倚墙站着,两手环抱着胸,一脸戏谑地注视着自己。   “你站这儿多久了?”话一出口,安妮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装上一个拉链。   “没多久,大概……”西里斯拖长了这个音,慢悠悠地向安妮走去,“就从你进去之后吧。”   那不就是一直都在吗!安妮赶紧抬起腿准备跑路,可西里斯却一言不发地靠了上来。他伸出左手,“咚”得一声按到了后面的门板上,安妮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被堵在了西里斯和门板的中间?!   主啊,你有没有搞错?安妮几乎想都没想就弯下了腰,准备从手臂下面钻出去。   “我只不过是问个问题而已。”西里斯抬起腿堵住了安妮的路。   “如果你想问我有没有看信,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看了。”安妮已经放弃从底下钻出去的想法,抬头看着西里斯,直接对上那双深邃又忧郁的灰色眼睛。这一次她再也不感到尴尬了,她想通了,毕竟那些过分亲密的接触都发生在布鲁托身上,而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所以呢?”西里斯的头靠了更近了一些。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流转,甚至还能感受到浅浅的呼吸,安妮缩了缩脖子,贴着门板往另一边挪了一点。   “所以什么?”说话的时间,她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背后的门把手,轻轻地往下转动。   西里斯并没有发觉,而是问:“所以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但是……”安妮一下子推开门,往右边挪了一大步,“并不是在今天,先生。”她调皮地朝西里斯眨眨眼睛。   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点的西里斯整个人往前倒去,他没想到安妮会突然开门,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拉住不就好了吗?   安妮被左手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拽得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后,直接被带倒在了地上。   西里斯几乎也是在同一秒,半边身子直接压在了安妮的身上。   “噢!”一声不满的抱怨,安妮推开了西里斯,“你太重了!”   “你不应该突然开门,我刚才只是条件反射。”西里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他坐了起来,“我想我们需要一点时间进行沟通。”   安妮觉得自己的屁股摔得痛死了,她皱着眉,一脸不开心。早知道就不开门了,还把自己玩了进去。   “好吧,”安妮的声音听上去情绪低落,“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其实我已经不生气了。但是今天我还不想接受道歉……”   “为什么?”西里斯追问道。   “才过了一天而已,”安妮不甘心地说,“为什么总是这样?好像谁都可以欺负我一下,所有人都觉得我生气永远超不过一天。才不是这样,我的脾气大着呢!”   的确没超过一天。西里斯暗暗地想,他的目光移到了床上,发现那里多了一个被撑得方方的牛皮纸袋子。这就是刚才安妮一脸神神秘秘抱着的东西。   是给我的?西里斯有点受宠若惊,他走到了床边上,发现袋子上还贴着一张颜色特别醒目的小纸条。上面那行小小的字让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等等!”安妮注意到西里斯的动作,立刻喝住了他,“我要先收回这张纸一分钟!”说着,她就飞扑了过去,捏住纸条藏到了身后。   “所以你是打算接受道歉了吗?”西里斯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有趣了,他还从没见过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宽容而生气。   安妮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小小的酒窝立刻出现在了脸颊上。“如果你能答应帮我一个忙的话,”她说,“要是你不答应,我就再把这纸条塞进你的手里。”   “杀人放火可做不到。”西里斯开玩笑。   “你的算术学得好吗?不用太复杂,只要能算得清楚个位数的加减法就好。”安妮自顾自地说,“一定可以吧,连小学生都能回答这种数学题。巫师要学数学吗?十一岁之前你们都不学习吗?”   “这和帮忙有什么关系?”西里斯感到一丝困惑。   安妮特别真诚地望着西里斯:“我想让你变成狗的样子表演算术,这样我就能带着你上街赚钱了。毕竟为你买这些衣服花了我不少钱。”她的目光自然地落到了袋子上。   西里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脸错愕地问:“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安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但在看到西里斯的脸色越变越差时,终于崩不住大笑出声。   她捂着肚子,笑得肩膀抖个不停,连话都说不顺溜了:“当……当然是和你开玩笑的,哈哈哈……我……怎么会让你……上……上街头卖艺!”   ? ☆、不像个正经人 ?  西里斯松了一口气。变成狗去街上给麻瓜表演算术,真要做这种事,还不如直接给他一个阿瓦达来得痛快。   “所以到底是什么忙呢?”他问。   安妮笑得打了一个嗝,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擦擦眼角的泪水:“其实只是社区服务。原本要和我一起去的人,因为一些事情没法去了。我想,也许你能帮我。”   “社区服务?”西里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安妮点点头:“去福利院陪那里的孩子们过一天就行了。上个月我已经去过几次,这事儿一点都不难。而且——事关我的学分,你会帮我的,对吗?”她在“学分”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眨眨小鹿般圆圆的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西里斯。   总觉得有阴谋……“为什么是我?你的弟弟不行吗?”西里斯不放心地问。   “他年纪太小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可以去照顾别的孩子呢?”安妮说。   好像是挺有道理。西里斯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只好点点头答应。   “太好了!”安妮把纸条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笑眯眯地看着西里斯,但很快……笑容就消失了。   她皱起了眉头:“这样可不太好,看上去不像个正经人。”   不正经?谁?我吗?西里斯一头雾水。   “你的头发看上去太乱了,还有胡子,”安妮指着西里斯那参差不齐的发尾,“这都称不上是一个发型。”   西里斯随手拿起一束头发看了看,的确不怎么整齐。不过毕竟是自己剪的,也不能要求那么高。   安妮却不太能接受,她嘀咕着:“也许明天得出去理个发,对了,还有鞋子。唔……”由于想到了信用卡账单,安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西里斯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之前那个袋子上,伸手拿了起来,发现里面除了一套深色的套装外,还有几件T恤和牛仔裤。   “给我的?”他明知故问地说,然后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的面料捏在手里很舒服,有点滑滑的,很像丝绸的手感。剪裁和质感都要比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件好不少。应该不便宜吧,西里斯一边想着,一边翻出了衣服的吊牌——那上面写着“389英镑”。   389英镑是多少金加隆?西里斯在心里粗粗算了一下,惊讶地发现这大概值将近80个金加隆。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加起来得要几百个金加隆?   虽然这对他来说算不上太多,可是——他看向安妮,完全没感觉出来这是个有钱的姑娘。   “你不喜欢?”安妮看向西里斯手里的衣服,“我觉得还挺好的。黑色的,和你很配。不过,其实我最开始看中的不是你手上这件,只是那一件太贵了……”她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解释道,“自从半年前搬出去经济独立后,我的手头就没那么宽裕了。所以买不了太好的给你。”   安妮竟然感到了一丝歉意,这一次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点同情心泛滥了。从昨天看完信后,只要一回忆起曾经听到的来自阿兹卡班的低语,一想到眼前这个人蹲了十年的冤狱,她就再也没办法继续生气了。   甚至,她还想做点什么去安慰他。也许是因为饲养“布鲁托”带给了她责任感,尽管现在宠物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但她还是没办法就这样置之不理。   西里斯放下了衬衫,他看着安妮,眼神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东西,突然,他笑了,笑得很轻松,连眼底的忧郁都少了几分。   “刚才我只是在想,得在街上表演多久的算术才能让你赚回买衣服的钱,”他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在看到安妮的眼底也泛出了笑意后,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谢谢,很抱歉之前骗了你。”。   “没关系,”安妮笑得很爽朗,“我已经不生气了。不过,不可以有下一次,还有,不准带坏我弟弟。”   西里斯看着安妮的笑脸,突然回忆起了曾经的某一个在阿兹卡班的夜晚。他感到痛苦、绝望,感到自己的体温在渐渐流失的时候,一个明亮又温暖的声音出现了,就好像现在眼前的这个笑容一样,让他感到安心和放松。   *   八月的气温一路飙升到了三十五摄氏度。越是到午后,这烈日就越灼人。   约好了一早要去理发店的安妮和西里斯却迟迟没出门,因为霍普斯先生一大早就把车开走了。   车库里还剩一辆小甲壳虫,可是安妮怎么也想不起来,那该死的车钥匙放哪儿了。而且……已经有足足五个月没动过它了,搞不好连点火都点不起来了。   犹豫着犹豫着就过了一点钟,阳光变得越发得刺眼。隔着玻璃窗,安妮看到花园里的花草都蔫蔫的,院子外,柏油马路上方的空气被都烤得有点扭曲了。   她一脸严肃得想着,到底还要不要出去呢?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我得去换件衣服,”她终于有了决定,“否则从这里走到巴士站,一定会中暑的,或者,我们直接坐出租车去。这天气,我真的不想在外面多待一秒。”   西里斯自然没有意见,毕竟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在安妮去换衣服的空档,一直在一旁默默打游戏的里奥放下了游戏手柄。   他看了西里斯身上的新衣服,不满地抱怨:“安妮从没给我买过这么好的衣服,”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这件,“你看我身上穿得都是什么,西里斯,安妮对你好得都快让我嫉妒了!明明我才是她的弟弟……”   “反正你在学校也得穿袍子。”西里斯一脸轻松自在地说。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也好想要一件D&G的衣服啊!”话音未落,里奥的手就伸向了西里斯,他抓着衬衫的一角,愤愤不平地说,“这太不公平了!”   西里斯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用力地揉了揉里奥的头发:“年轻人,你得知道,人生啊就是这么不公平。”   “什么啊,”里奥拍开西里斯的手,缩回沙发上又拿起了游戏手柄,“这么热的天我才不想出门,反正去了也不会给我买东西。”   里奥的语气听上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事实上,他的行为也表现得如此。闷着头打游戏,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爆头敌人上。   又过了几分钟,安妮换好了衣服。她脚步轻松地走下楼梯,一手拉着扶手,嘴里哼着歌,感觉下一秒就要原地转起圈来了。   专注于电视屏幕的西里斯抬起头,在看到安妮的瞬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这……这……原来麻瓜的世界可以穿得这么少吗?   还露着肚脐!   他的眼睛一下子不知道究竟该先看哪里了。安妮穿着的无袖背心领口很低,精致的锁骨和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就那样露着,再往下,是纤细的腰,腰线隐没在衣服的遮蔽中,若隐若现。西里斯觉得自己一个胳膊就能把她圈起来。   当年可没人这样穿,西里斯的记忆还停留在80年代,果然……时代是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的。   他一脸欣慰得想着,然后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安妮的腿,笔直又修长,些许的肌肉线条衬得腿型更好看——啊,女孩子啊,真是美好!   十年没接触过女人的西里斯发自内心地感慨。感谢梅林!   安妮被火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咳了两声:“我刚才想起来,出发之前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西里斯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什么事?”   “这个!”安妮兴冲冲地摊开手掌,她的手心里正躺着一个黑色的发圈,“我得把你的头发绑起来。”   “绑起来?!”西里斯懵了,我又不是女孩子,“为什么?”他追问道。   “因为很流行啊。”安妮一脸“你不要再废话了”的表情,径直坐在了西里斯的旁边。按着他的肩膀,调转了一个方向,让后背对着自己。   “不要乱动,要不然头发就要被我扯下来了。”说着,安妮就直接上手了。她没有用梳子,而是用手指将发丝捋顺,西里斯的头发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又软又滑,她把头发聚拢成了一束,熟练得用发圈固定住,扎成了一个小丸子。   完美!   “好了,转过来吧。”安妮拍拍西里斯的肩膀。   西里斯还沉浸在手指轻柔的触碰中,安妮身上淡淡的香味从刚才起就随着她手部的动作,时不时飘到鼻尖来,挠得他心神荡漾。   安妮满意得打量着西里斯:“果然还是要露出额头,你这样不比克里斯差多少。”   “克里斯?”西里斯问。   “没什么,一个明星而已。”安妮解释道。   里奥一边激动得按着手柄一边补了一句:“就是雷神,不过你也不知道他。”说着,他花了一秒钟瞅了眼西里斯,又立刻把目光转回屏幕上,“就是这发型,街上太多了,人人都想学他。”   西里斯伸手摸了摸脑袋后的小髻子,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   ? ☆、改头换面 ?  安妮忘记了拿手机。直到两个人顶着烈日走到巴士站时,她才发现这个惨痛的事实。   现在已经快两点钟了,正是最热的时候。街上根本就没什么人,甚至连马路上来往的车辆都不多。   五分钟过去了,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出现。   真是见了鬼了!   “为什么巴士还不来,我觉得自己要热死了。”安妮的声音像是被晒蔫了似的,没什么精神。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停地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马路的尽头张望。   西里斯也被热得够呛,在他的印象中伦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过。三十五度,这是个他想都没想过的高温。   从五分钟前开始,巴士站台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今天是周一,现在又是下午两点钟,说真的,只有又闲又傻的人才会站在路边等车。   不过比起站在这儿晒太阳,更让西里斯在意的是安妮在出门前又穿了一件看上去并不凉快的长袖衬衫,足足到膝盖的长度。这让他弄不明白,她这样穿究竟是怕热还是不怕热。   “来了来了!”安妮兴奋地叫了起来。   西里斯抬头看去,一辆红色的巴士刚转过街角的路口,不紧不慢地往这里驶来。   红色的双层巴士,还是西里斯印象中的样子,并没有多少改变。   “你以前坐过巴士吗,西里斯?”安妮突然问。   西里斯点点头:“我还坐过一种你们麻瓜看不见的巴士,比这个的速度快多了。”   “哇,那可真厉害!”安妮感叹了句,但随即就失去了兴趣,“可惜我坐不了。”   西里斯没有再说话,因为巴士已经到站了。   车停稳后,安妮脚步轻快地跳了上去,“我的天哪!为什么这么热!”还没走进车厢里面,她就停住了脚步。扑面而来的热气简直能把脸都给烤融化了。   这根本不是巴士,而是一个大蒸箱啊!   她苦着脸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希望等车开起来的时候能有一点风吹进来。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自然地伸出手去开窗。就和往常一样,握着把手往后推。明明用的力气不小,可窗户不给面子地只轻轻地挪动了几厘米,这之后任她再怎么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可恶!安妮气呼呼地看着车窗,干脆用上了两只手,她用的劲大极了,连脸都憋得通红。   为什么还是不动啊?!   “安妮,窗户好像被你拉坏了。”西里斯眼睁睁地看着玻璃窗卡进了错误的轨道里。   “啊?”安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顺着西里斯的目光看去,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拉不开窗户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涨红了脸小声地说。   “因为你一副很投入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扰你,”西里斯伸手把车窗拉回了原位,然后坐到了安妮旁边的空位上,“好了,恢复原状。”   哪有……明明就是已经坏了。安妮郁闷地看着车窗,想到账单又要多一笔时,忍不住开始感叹人生艰难。   突然,行进中的巴士来了个猛烈的左转弯。   安妮猝不及防地往右边倒去,额头重重得磕到了车窗上。清脆的“咚”得一声巨响,吓得坐在她后座的一位老太太惊呼了起来。   “你还好吧,亲爱的?”她关切地问道。   安妮捂着自己的额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转过身说:“我……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夫人。”   “让我看看。”西里斯一把拉开安妮的手,取而代之的,用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轻轻地揉了揉。   额头上红了一片,不过还好没有肿起来。“你的脑袋又不是铁做的,我记得前天也撞了吧。”说着,西里斯极其自然地伸出左手摸了一下安妮的后脑勺。   果然还肿着一块。   “那里早就不痛了。”安妮的手又贴上了自己的额头,她揉了揉,感觉这里也已经没有刚才痛了。   西里斯轻轻地哼了声,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他的手指穿过安妮浅棕色的头发,托着她的脑袋,只用了一点力气就不着痕迹地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只不过安妮还没发现这细微的变化。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头顶上的冷气出风口吸引了。   她目光炽热地凝视着那里,认真地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吹出来的风不冷呢?   西里斯也无暇顾及安妮究竟在看哪里。   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她过低的领口吸引了。现在两人的距离让他一低头就能隐约看到安妮的内衣和……   西里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拉起安妮的衬衫外套,替她扣上了两颗纽扣。   安妮因为西里斯的动作停止了自己的思考,这时她才发现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低头看了眼被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她赶紧往车窗边挪了挪,和西里斯拉开了一段距离。   “喔,对不起,我早该想到的,”安妮的语气听上去意外地既没有尴尬也没有紧张,“不过你放心吧,西里斯。我不会取笑你是个老古董,毕竟从时间上来考虑,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什——么?!西里斯的内心是崩溃的,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老古董呢?   安妮接着说:“现在的女孩子们都爱这样穿,你得习惯这样的衣服。尤其是像天气这么热的时候,在街上看到比基尼都不用惊讶。啊……比基尼啊,”突然她饱含深情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好想去海边。”   西里斯还沉浸在“老古董”的打击里,他实在不想说话。比基尼什么的他当然见过,虽然不是在大街上,只是——我真的老了吗?他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西里斯从来没进过麻瓜的理发店,现在,他看着店里面大部分都说不上名字的仪器,显得十分茫然。   正在理发的客人算不上太多,而且几乎全是女性。有几个人的脑袋还被一个圆圆的罩子罩着,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嗨,安妮,”一个粉色头发的女人笑着和安妮打了一声招呼,“今天想剪什么样的发型?”   “不是我,是他,”安妮拉着西里斯的手臂,把他拖到了自己的旁边,“他是我的朋友——西里斯·布莱克。我想,他的头发得剪短一些。”   “玛蒂尔达,”粉色头发用四个字完成了自我介绍,然后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西里斯,“安妮,你这朋友真不赖。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西里斯?要多短,要烫吗,还是说染色?”她问道。   西里斯摇摇头,不说话。他看向安妮向她寻求意见。   安妮早就等不及了,一收到西里斯的讯号就把自己出门前就想好的样子描述给了玛蒂尔达:“像肖恩·奥普瑞那样的发型,上个月的那本杂志封面就不错,唔……不过那个可能太短了些,我想类似的就可以了。”   “明白。”玛蒂尔达一脸了然。然后直接领着还没弄明白安妮在说什么的西里斯去洗头了。   “等等!”安妮突然改变了主意,追了上去,“我又觉得长发挺好的了。”   最后,西里斯的头发还是剪短了。   因为现在的天气太热了,还留着那么长的头发实在是一件令人折磨的事。   他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自己。两侧的头发剪得比之前短了很多,中间的部分要长一点,但都已经用发胶打理过,全部被捋到了后面,带着点光泽和自然的蓬度。   看上去和之前真是判若两人了。已经有多久没有剪这样清爽的发型了?西里斯都想不起来了,似乎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甚至快毕业的时候还长到了能扎起马尾的程度。   “看起来就像模特一样,”安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手支着下巴,一脸崇拜地说,“玛蒂尔达,你的手艺真好。”   “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剪什么样的发型都适合。你说的没错,安妮,这么好看的额头,果然还是应该露出来。”玛蒂尔达最后再整理了一下西里斯的头发,伸出一只手遮住了他的前额,往头发上喷上了定型水。   “好了,西里斯,介意我给你拍个照吗?”玛蒂尔达虽然是这么问着,但是手机早就已经攥在手里了。   “我也想拍!”安妮兴奋地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但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没有带,只好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不要紧不要紧,我给你们两个人拍个合照,”玛蒂尔达笑眯眯地把安妮和西里斯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你们俩的发型都是我做的,也许我能把你们的合照拍下来挂在墙上,”她指了指进门处那面已经挂着不少相框的白墙,“好好装裱一下,一定能吸引不少人进来。”   安妮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不确定西里斯是不是能接受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她拽拽西里斯的衣袖,问:“你觉得怎么样?”   西里斯一低头就对上了那双充满着期待的眼睛,于是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   安妮咧开嘴笑了,立刻转头对玛蒂尔达说:“玛蒂尔达,这样的话,你就得给我们打折。”   “这是当然的了。”玛蒂尔达点头答应。   还不太擅长面对镜头的西里斯和总是笑出框的安妮,在折腾了五分钟后总算是有了一张还能看的照片。照片里,两个人挨得很近,安妮一手挽着西里斯的胳膊,另一只手冲着镜头比了一个剪刀手,她笑得很阳光,眼睛弯弯得像月牙一样。西里斯没有正对着镜头,他的身子微微侧着,眼神有点飘忽得看着别的地方,也许是因为有点拘束,眉头还有点皱着。   这让他看上去显得有点忧郁和深沉,尤其是配上黑色的衬衫,和安妮的笑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玛蒂尔达满意极了,她觉得这个眼神能帮店里招揽到不少生意。   ? ☆、杯子蛋糕 ?  第二天一大早,西里斯就被安妮疾风暴雨般的敲门声吵醒了。   “起来了,西里斯,该做杯子蛋糕了!”安妮在门外说,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精神,甚至可以说是活力四射。“现在起来,也许你还赶得上给蛋糕裱花!”   蛋糕?裱花?西里斯压根不记得还有做蛋糕这件事,今天……不是说好了去社区服务的吗?   “等一下!”他朝着门外说道。然后一把抓起挂在椅背上的裤子,随便套上就去开门了。   打开门的瞬间,西里斯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穿上衣。   啊,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想着的时候,安妮的脸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了。   “你……”安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西里斯胸前的纹身上,“你……”她支支吾吾地不说了。   西里斯等着安妮把话说完,可等了快半分钟,这一句话还停在“你”这个字上。   “我怎么了?”他倚着门框问。   安妮终于收回了视线,她的口气听上去像个老妈子:“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叛逆的小子。”   视线又移到了手臂上,那上面有几个很像十字架的图案,但细细一看,又不是。安妮总觉得这些图案带着点宗教的色彩,不过西里斯是个巫师,巫师……应该不信上帝吧。“它们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她好奇地问。   “已经忘了。”西里斯也看了看自己的纹身,大部分轮廓都已经不怎么清晰了。他并没有说假话,他真的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纹那么多纹身在身上了。还有那些形状奇怪的图案,也许当时只是单纯觉得很酷,就全往身上纹了吧。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快去穿衣服吧,蛋糕都已经进烤箱了。”安妮推了推西里斯,催促道。   西里斯半推半就地往屋子里走了几步。他一边走一边觉得很奇怪,自从上一次在楼梯上见过安妮莫名其妙的脸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那样过了。   现在不管是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还是像刚才那样的情况,她都表现得特别自如。所以,那一天那么夸张的脸红,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西里斯百思不得其解。他拿着衬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直到身后的安妮开始催促,他才回过神来,把衣服穿上。   等西里斯洗漱完,走到厨房的时候,第一批杯子蛋糕已经出炉了。安妮正拿着一个裱花袋往上面挤奶油,全神贯注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可爱。   “这些蛋糕是做什么用的?”西里斯问。   “你来的正好,”安妮抬了一下头,“这些是一会儿拿去福利院给孩子们的。你可以帮我把蛋黄糊和蛋白拌起来吗,西里斯?不……”她又改变了主意,直接把裱花袋塞到了西里斯手里,说:“你还是来挤奶油吧,拌蛋糕糊对你来说太难了。”   哈?西里斯拿着裱花袋迟迟没有动作。   安妮熟练地配合着刮刀的上下翻动,慢慢地转动着手里的盆。她见西里斯不动,便说:“不要紧张,随便挤就好了。自己做的蛋糕丑一点没关系,反正最后都是要被吃掉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做得也太好了点吧,卖相根本不比商店里的差。西里斯感到了一点压力,他伸手拿起一个杯子蛋糕。   温热的手感透过那层薄薄的纸传递到了手上,再凑近些就能闻到黄油和蔓越莓的淡淡香味。还没吃早餐的西里斯觉得有点饿了。   他把裱花袋的嘴对上蛋糕的顶部,虎口稍一用力,奶油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但还没来得及勾勒什么形状,蛋糕顶部本就不大的面积就被奶油覆盖了。   失败了,不过新手失败是很正常的。西里斯完全没有受影响,而是直接拿起了第二个。这一次,他没有把蛋糕拿在手上,而是弯下腰,特别专注地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挤。   第一圈挤得虽然不太圆,但好歹形状看得出来了。西里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这并不难啊。还没高兴上三秒,手上的力度就失控了——“噗”得一声,奶油不仅瞬间盖满了整个杯子蛋糕,还流到了砧板上。   “喔,天哪,你得负责吃掉这两个,太丑了……”安妮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放下刮刀,走到了西里斯的身旁,“我来教你,这次可不要搞砸了。”   说完,安妮的手就直接握了上来,掌心轻轻地贴着西里斯的手背。   “你的手不要用力。”安妮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个杯子蛋糕放到了面前。她手上的动作很轻,纤细修长的手指贴着西里斯的手指,引导着他微微收拢手掌。   “挤的时候,手掌不要用力,轻轻地托着就好。像这样,用虎口锁住这里……”安妮猫着腰,一脸认真地做着示范,但西里斯却不太听得进去。   今天安妮穿着一件露肩的雪纺衬衫,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后颈的曲线一览无余,圆圆的肩头跟随着手腕的动作轻轻地动着。后背的肩胛骨更是十分明显,一部分藏在衬衫白色的褶皱下面,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西里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一步,被安妮握着的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气。薄薄的裱花袋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压力,“噗滋”一声,立刻炸了开来。原本都快完成的杯子蛋糕瞬间被奶油淹没,还有一些奶油直接从封口处飞溅了出来。   西里斯被吓了一跳,立刻松开手,被挤扁的裱花袋“啪嗒”一下落到了地上。他的手上现在全是奶油了,滑滑的腻腻的。安妮也沾了满手的奶油。因为西里斯突然的用力,她的手指滑进了对方的指缝当中,黏腻的奶油充斥着手掌间的每一个缝隙。   真是糟糕的触感。安妮皱着眉头松开了手,扯过一张厨房用纸擦掉了满手的奶油。   “你刚才太用力了……”她抬头看了眼西里斯,一脸惋惜地说,“又浪费了一个。这下你要吃三个了。”   西里斯听到安妮说的话,抬起头来。他原本想扔一个“清理一新”把这里收拾干净,但在看到安妮的脸时,改变了主意。   “你的脸……”他的手指触上安妮的鼻尖,“沾到奶油了。”   “谢谢。”安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酒窝浅浅得显了出来。   西里斯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按住了那个酒窝:“还有这里。”   看着西里斯嘴角的笑,安妮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好烫。   ? ☆、其实是个文学少女 ?  里奥被甜甜的烘焙香味诱拐进了厨房。   这时厨房里只有西里斯一个人。里奥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那些装饰精致的杯子蛋糕,两眼放光地问:“安妮去哪儿了?我可以吃一个吗?”   明显后半句才是重点。还没等到西里斯的回答,他的手就已经不老实地伸了出去。   “我只给你三秒钟考虑,”西里斯一把抓住了里奥的手,问道,“你要选奶油多的,还是没膨胀起来的?”   啊?里奥懵了,他看了眼那两大盘蛋糕,明明都一样啊,没有哪一个奶油特别多一点。   “你还剩一秒。”   “奶油多的!”里奥着急得随便选了个,管它呢,总不至于一口都吃不到吧。   西里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很好,你自己过去拿来吃吧。”他松开了手,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些,好使里奥能够看清楚他身后那一堆失败的试验品。   什!么?里奥盯着那堆一塌糊涂得也许都不能再被叫做蛋糕的东西,眼神都死了。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想,原来“奶油多的”和“没膨起来的”指的是这些。   “还好我选了奶油多的,至少比没膨胀的好吃。”他自我安慰地说了一句。然后从那堆失败的蛋糕里挑出了一个看上去相对还顺眼的。   “反正吃进去都一样。”他又嘟囔了一句。   “你这么想是对的,”安妮手里提着三个包装盒走了进来,“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里奥郁闷地咬了一大口蛋糕。又甜又腻的奶油一瞬间塞满了他的嘴巴,不过很快又融化了,变成了非常轻薄的质感,留下一点香甜的味道充斥在唇齿间。   “其实还挺好吃的,就是太丑了。”里奥咕哝了一句。   安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西里斯,他也说你做的蛋糕太丑了。”   西里斯挑了挑眉,不以为意。   “西……西里斯做的?”早知道就不说丑了,里奥后悔地想。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软磨硬泡地让他答应了教自己阿尼玛格斯,今天千万别又反悔了。   “其实也不是很丑。”他毫无底气地补了一句。   终于赶在十点钟之前,安妮和西里斯提着蛋糕盒出门了。   这一次他们总算坐上了出租车。   福利院并不在市区,而是在更加偏僻的地方,距离安妮家所在的小区大约有四十分钟的车程。   路过BBC电视中心的时候,他们被堵在了路上。   等待了五分钟,却连一米都没前进。司机骂骂咧咧地按了几下喇叭后下了车,回来后一脸遗憾地告诉他们前面发生了一起车祸。   安妮叹了声,从车窗探出头去张望了一下,长长的车流一眼看不到尽头。   真是各种意义上的糟糕。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二十了。   “这是谁?”西里斯突然问,他的视线停留在安妮的手机屏保上——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应该是个麻瓜男人,可他却觉得莫名的眼熟。   安妮困惑地看了眼西里斯,随即明白了他的问题。“这是大卫田纳特,一个演员。”她说道,然后从相册里翻出了更多的照片给西里斯看,“他演的莎翁舞台剧棒极了,我这几天一直在看他的《无事生非》。不过我最喜欢的果然还是《暴风雨》,他的演技实在是太有张力了!”   安妮兴奋地说着,眼神里是满满的痴迷。   西里斯却一直盯着这人的脸,在脑中搜索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   啊!突然明白了!是小巴蒂克劳奇!西里斯恍然大悟,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不过不是同一个人吧。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摄魂怪是怎么把小巴蒂的尸体拖出去的。   “你之前也说过舞台剧,那是你的工作吗?”西里斯不确定地问。   安妮摇了摇头:“这只是兴趣。我在大学修的专业是古典文学,提到莎翁的话当然就是话剧了。这是最直接地了解他的作品的一个方式。去年我还演了《哈姆雷特》,不过演技还很糟糕。”   古典文学。这个答案实在是让西里斯大跌眼镜,这门课听上去就和魔法史一样无聊,又长又臭。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格里莫广场的那个公寓,那个有一面墙高的巨型书架,里面的藏书量倒是挺符合古典文学的气质的。   “这是个很安静的专业。”就是人不太/安静。西里斯想,拉文克劳的人一定很适合这个专业。   “啊……这个,”安妮把手机伸到了西里斯的眼前,开心得说,“昨天拍的照片,玛蒂尔达早上发给我的,有没有觉得特别棒!”   西里斯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不满意自己的表情,当时为什么要皱眉呢?   “你的反应好冷淡,”安妮泄气地说,“我觉得还挺好的呢,杂志上的模特也就长这样。”   西里斯伸手摸了摸安妮耷拉着的脑袋,俯下身凑近了她的耳朵:“我只是觉得照片没有你本人好看。”   贴近耳朵的低沉声音挠得耳朵痒痒的,安妮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慌乱之中,她的手背轻轻地蹭到了西里斯的嘴唇,温热的气息扑到皮肤上。   “什么啊……”她不敢看西里斯,把脸扭到了另一边,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问你这个……”   我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安妮觉得自己的耳朵像要烧起来似的烫,难道是因为最近恋爱的话剧看多了吗?   她看着窗外愣愣地想,原来我已经这么入戏了吗……   西里斯透过安妮的指缝看到了她红红的耳朵,嘴角不自觉得流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时,一阵风吹进了车厢,车流开始缓缓移动了。   ? ☆、不准再看了 ?  离开拥堵路段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   路过一家星巴克的时候,司机突然停了车。嘟囔了一句“这时候得来杯咖啡”就直接下了车,把安妮和西里斯晾在了车里。   他足足过了十五分钟才慢悠悠地回来,安妮觉得这个胖乎乎的司机一定背着他们偷偷吃了三明治。她以前也遇到过一个这样的司机,开着开着突然就把她载去了一个露天咖啡馆,愣是要喝上一杯拿铁才走。   之后的一路上,他们还是走走停停,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这个福利院比西里斯想象中的好太多了。他原本以为那可能只是一栋有点破旧的老房子,里面住着一些被抛弃的孩子,还有一个看上去阴沉又严肃,总是穿着黑色裙子的老妈妈。   现在他看着眼前这栋带着一个绿意盎然的小花园,外墙面干净整洁的大房子,感到意外极了。   二楼和三楼的窗台边上还攀附着一些深绿色的藤蔓,在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他透过镂空的小铁门看到了屋子的正门,门前有一块暗红色的地垫,一左一右还摆着两盆阔叶的盆栽。看来还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地方。   在西里斯四处打量的时候,安妮已经推开了铁门,她回头说:“快进来吧,奶油都快晒化了。”   这时,前门突然开了。   一个小男孩从里面跑了出来,一下子就冲到了安妮的跟前。   他的个子很小,脸白白胖胖的还有着婴儿肥,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安妮,”他拉着安妮的裙摆,奶声奶气地说,“你怎么才来,我们从早上就开始等你了。”   说着,他看了眼西里斯,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为什么今天来的不是卢克?”   安妮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因为卢克和塔莎出去约会了呀。”   “哇,”小男孩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那我可以和你出去约会吗?”   安妮咯咯地笑了起来:“可以啊,艾勒,不过得等到你长成一个大男孩的时候。”   “很快的!”小男孩兴冲冲地伸出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着数数。十根手指都掰完了,数还没有数完。他又重新数了一遍,结果数到一半就乱了。“唔……反正肯定很快的!”   西里斯轻轻地哼了声。   “那你又是谁呢?是安妮的叔叔吗?”艾勒看向西里斯。   “哈哈哈哈哈!”安妮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他说你是我叔叔,哈哈哈哈哈!”   西里斯的嘴角抽了抽。他盯着那个蓬蓬的金色脑袋,伸出手狠狠地揉了几下,然后蹲下来平视着艾勒。   不过是个小毛孩。西里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脸:“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其实也不是……”艾勒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西里斯突然凑近了艾勒,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艾勒睁大了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西里斯,然后又抬头看看安妮,呆得像只小鸡似的。   “你说了什么?”安妮好奇地问。   西里斯挑挑眉:“没什么,走吧。奶油都快化了。”说着,他就提着艾勒的衣领,带着他往屋子里面走去。   “真小气。”安妮朝着西里斯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快步跟了上去。   刚进门,一些和艾勒差不多大的孩子就围了上来,他们不停地嚷嚷着“安妮,安妮,今天你又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为什么要把同样的话重复两遍?西里斯听得耳朵都要炸了,他有点嫌弃地往边上退了几步。   安妮却像是习惯了一样,她叫得出每一个凑到跟前的孩子的名字。   “去那位先生那儿拿吧,我今天给你们带了杯子蛋糕。”她指了指一旁的西里斯。   安妮话音刚落,孩子们就一窝蜂地涌到了西里斯的跟前,前仆后继地差点把他直接挤翻了。   饶了我吧,西里斯恨不得立刻掉头走掉。他看着这些在自己身旁攒动的小脑袋,觉得自己所有的耐心都耗光了。   社区服务真是太可怕了!   安妮看到西里斯一脸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下,从他手里拿过了蛋糕盒。   “伊娃,过来吧,你刚才都踩到布莱克先生的鞋子了。”安妮招呼着最亢奋的那个小女孩,挑了一个奶油最多的蛋糕递给了她。   “哇!粉色的!”伊娃惊呼了一声,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跟着她一起过去的还有另外四五个孩子。西里斯看他们就像一群嗡嗡叫的小蜜蜂,扎堆得乱飞,闹哄哄得吵得人耳膜发痛。   看着数量越来越少的蛋糕,他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紧绷了。   “还剩三个了,”安妮转头问西里斯,“你要吃吗?”   没等西里斯回答,她又说道:“不过得等一下。”   “什么?”西里斯不明白安妮的意思。   安妮的视线一直在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孩子身上。那个孩子背对着他们,手正在一旁的书架上摸索着什么。   “你跟我来。”说着,安妮一把拉起西里斯的手。   西里斯轻轻地回握了安妮的手,脚步轻快地跟着她往那个角落走去。   “嗨,弗莱迪,”安妮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肩膀,问道,“吃蛋糕吗?”   “你好啊,安妮。”弗莱迪回过了头,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些奇怪。他的眼睛朝上翻了翻,眼眶里只有眼白,看不到一点瞳孔。“不用了,谢谢你。”说话时,他并有看着安妮站的方向。   西里斯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孩子的眼睛看不见。   “你今天也会念故事给我听吗,安妮?”弗莱迪问。   “当然会啊,”安妮直接坐在了弗莱迪的对面,“你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我昨天听见赫利太太说新买了《纳尼亚传奇》,我想听那个。”弗莱迪怯怯地说。   安妮看到那本书正躺在书架的最底下那层,还是全新的,连塑封都没有拆掉。她伸手拿了过来,顺便回过头看了眼西里斯,问了一句:“你要一起听故事吗,西里斯?”   “好啊。”西里斯笑着说。   安妮的眼睛也笑得弯弯的,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俏皮地说:“坐下。”   西里斯的笑容凝固了一秒,他一脸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安妮的头发,“我现在可不是你养的狗了。”他坐得离安妮很近。   安妮朝西里斯鼓了鼓腮帮子,然后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我要开始念了,弗莱迪,”她说着,然后清了清嗓子,“曾经有四个孩子,他们分别叫做彼得、苏珊、埃德蒙和露西……”   安妮说话的声音很清脆很明亮,就好像清晨时从山林间潺潺流过的溪水一样悦耳。西里斯听得有点入迷了,当然并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安妮的声音。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安妮这样朗读故事了,自从来到了这里,他反而再也没有机会亲耳听到那些夜幕降临之后娓娓道来的故事。   果然是很棒的声音,西里斯侧过头,一手支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安妮。他看到她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而扑闪,圆圆的小巧的鼻头有点泛红。鼻梁旁边几颗淡淡的雀斑,被白皙的皮肤衬得很可爱。接着,西里斯的视线落到了安妮的嘴唇上,像草莓一样的颜色,水水润润的红色,看上去好像很好吃……   念着故事的安妮突然转过头看了眼西里斯,两个人的目光短暂地相接,西里斯挑了挑眉,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肆无忌惮地看着对方。   安妮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她受不了了。放下手里的书,两手一左一右地捧住了西里斯的脸颊,稍稍用了点力气,把他的脸掰回了正前方。   “不准再看了。”安妮不满地抗议道。   “为什么?”西里斯按住了安妮贴在脸颊上的手,转过头看着她,“我就是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你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   “你……我说了不准再看,就不准再看了。”安妮的耳朵尖又开始红了。   她挣脱了西里斯的手掌,在裙子上搓了搓手,可刚才被胡渣扎得痒痒的触感却还是像留在手心似的,这下子,连心都有痒痒的了。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像小猫似的呜咽,拿起书,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打开的书页里。   ? ☆、雨中 ?  下午三点的时候,安妮和西里斯离开了福利院。   除了西里斯那句话带来的些许尴尬外,安妮对这次的社区服务还是十分满意的。她既和这些小天使们相处了几个小时,又顺利修到了学分。现在,这个假期就剩下一件没办成的事了——话剧的排练。   那可真是一个大/麻烦,安妮只要一想起这出话剧就感到头痛。尤其是当她一遍又一遍地读过剧本后,她更加确信自己演不了碧翠丝。   每次念碧翠丝的台词时,当那些咄咄逼人的尖酸的句子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动作。   唉……安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西里斯,我想去一趟查令十字路上的二手书店。你要一起去吗?”她愁眉苦脸的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看——”西里斯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天空,乌云已经压了过来,“很快就要下雨了。”   “不要紧,我不爱撑伞,”安妮脸上的愁云比天上的要多几十倍,她说,“而且雨很快就会停的。”   这时,天色更暗了。风呼啦呼啦地吹了起来,让人不敢相信不久之前还是一个艳阳天。   西里斯看到街对面的人都加快了脚步,甚至有几个把衣服上的兜帽一拉直接跑了起来。   “去吧,”安妮的语气委屈极了,“我现在烦得很,我得看点书让自己平静下来。”   “嗯,去,”西里斯答道,他实在拒绝不了这个请求,“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在烦些什么。”   “话剧,明天得去学校对台词,可我怎么也念不好,”安妮叹了口气,闷闷的说,“我没有演戏的天赋,这个角色不该落到我的头上。”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西里斯说话的时候,一滴雨落到了鼻尖上。他抬手擦了擦,又一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一口气跑到巴士站,看谁跑得快!”安妮突然说,然后就直接开始倒数了,“3——2——”   数到2的时候她像只兔子似的窜了出去,最后的一声“1——”因为雨声变得模模糊糊。   雨,似乎更大了。   西里斯感觉到雨丝变得密集起来,被风吹成了斜斜的角度,转眼就打湿了衬衫。   安妮已经快跑到路口了,西里斯看着她逐渐变小的背影,赶紧追了过去。   等他们一前一后跑到巴士站的时候,雨已经大得不像话了。   雨滴噼里啪啦得砸到巴士站的顶棚上,发出“砰砰”的敲击声。街对面的建筑完全被雨帘挡住了,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一点轮廓。   安妮双手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刚才跑得太快了。她现在觉得喉咙里干得厉害。   “我……咳咳……”才说了一个字,她就剧烈得咳嗽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后面的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嗯,”西里斯像是听懂了似的,他一边轻轻地拍着安妮的背帮她顺气,一边说,“你赢了。”   安妮的雪纺衬衫湿透了,这时正紧紧地贴在身上。西里斯感觉自己的手像是直接触摸着她的肌肤似的,当雨水冰凉的触感传到手心的时候,如同点起了一把火,烫得他不自觉得停下了动作。   安妮用力地深呼吸了几口,咳嗽总算是停下了,只是脸颊还很红,眼角也是湿湿的。   “其实,我刚刚想说的是,我突然想起来,你的窝还在晾衣架上晒着。”她朝西里斯挤了挤眼睛,明摆着是骗人的话。   西里斯就笑了笑,没有反驳她。   这反应让安妮觉得无聊,她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   “我知道破釜酒吧就在查令十字路,里奥刚入学的时候,我陪他去过那条街。可是我根本就看不到那里有一个酒吧,所以那天我就在图书馆待了三个小时等他。”她唠唠叨叨地说着,“有没有一种魔法可以让我看到那个酒吧呢?万一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不小心看到了,会不会被你们巫师作掉啊?”   安妮想到了黑手党,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要不然怎么这个酒吧的秘密能保守那么久呢。   西里斯哭笑不得地说:“即使真的发生了,施一个咒语就能修正麻瓜的记忆。不会杀人的。”   “哇,好厉害,”安妮感叹,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好了,“不会有人用那个咒语做坏事吗?唔……啊,我想到了!如果我把柯林斯太太的狗带去做绝育,然后你用咒语修改她的记忆,让她以为是自己做的这件事,这样可以吗?”   “哈哈哈哈哈!”西里斯大笑起来,“你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为了一个绝育手术用咒语?”   “绝育手术可不是一件小事,”安妮义正言辞地说,“要不是因为你变回了人,上周末就应该绝育了!”   西里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下轮到安妮笑了,看到西里斯戏剧般的变脸,她笑得肚子都痛了。   “巴士来了。”西里斯假装没听到安妮的爆笑,故作镇定地说。   “你生气了吗?”安妮问。   西里斯不说话,他看着巴士缓缓地进站了。   “不要生气嘛,”安妮拉了拉西里斯的衣角,“我只是开玩笑的。”   西里斯怎么可能生气,不过当他看到安妮一脸怂怂的样子,又觉得假装生气很有趣。   他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来,板着脸走上了巴士。   安妮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牢牢跟在西里斯后面。   刚坐下,她又问:“你真的生气了吗?”   西里斯扭过头看向窗外,嘴角的笑已经藏不住了。   “什么啊!”安妮看到了西里斯嘴角的弧度,立刻不满地喊起来,“你耍我!”   “好了,是我错了。”西里斯还是觉得安妮的很好笑,以至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间停顿了两次。   “哼!”安妮把头扭到了另一边,过了一会儿,她又转了回来,质问道,“你怎么不问我‘生气了吗?’?”   “那你生气了吗?”西里斯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安妮听到就笑了:“我没生气。”   *   在二手书店买完书之后,雨已经停了。   在安妮的强烈要求下,西里斯带着她走到了破釜酒吧的门口。   两个人站在距离门口两三米远的地方,安妮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任何东西。   “真的是在这么窄的地方吗?”她不敢相信书店和唱片店中间那条窄到甚至称不上巷子的地方有一个酒吧。   西里斯背对酒吧站着,虽然几乎没有遇到熟人的可能,但他还是不想露出自己的脸。   “你看不到,刚才还有一个人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进去了。”他说。   “哇!”安妮又一次惊叹,“太厉害了,如果我也是巫师就好了,这样我就能进对角巷了。我只见过里奥拍回来的照片。那里有家笑话商店,卖一种会自动答题的笔,我试过,它连莎士比亚是谁都答不出来。”   西里斯心不在焉地听着,他总觉得有人盯着这边,可四处看了看,又没见什么可疑的人。   “你说,你在这儿能遇到熟人吗?”安妮问西里斯,“如果有的话,一定都已经五十几岁了。也许他们都认不出你来。”   “不会有了,”西里斯叹了口气,“回家吗?”   “嗯……”安妮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西里斯。? ☆、第二十一章 ?  回到家后,安妮发现车库旁边多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里奥和爸爸正围着那车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爸爸,这是你买的?”安妮凑过去问。   “喔,是啊,”霍普斯先生说,“昨天我听布莱克先生说,往摩托车上施点法术就能飞起来。”   “所以就买了?”安妮一脸难以置信,“可你根本就没有摩托车的驾驶执照,我们全家都没有!”   她看了眼西里斯,但对方只向她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仿佛在说“这可不是我的锅。”   “我敢打赌,一周之后这车能积上厚厚一层灰,”安妮无可奈何地抱怨道,“爸爸,上次你一时兴起买的自平衡电动滑板,才用过一次,就再也没拿出来过了。”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也许里奥开学时能把它带去学校。”霍普斯先生心不在焉地说道,他甚至都没看安妮,而是拉着西里斯研究起摩托车来。   “这是哈雷的经典款,虽然我并不是那么愿意买一辆美国产的摩托车,但它实在太诱人了。说实话,我早就想买一辆摩托车了。”霍普斯先生激动地说着,“摩托车啊,这是属于男人的浪漫!”   西里斯也被这辆摩托车吸引了。事实上,早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哈雷摩托车了。如果没发生后面的事,也许他也会给自己买上一辆。   安妮见三个人都一幅不太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只好一个人默默地回了房间。   这时,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   她坐到桌前看起了《无事生非》的剧本,但只看了几页,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她把手伸到了书架最底下那层,摸索了一会儿,从角落里找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封面上写着“苏格兰皇家音乐戏剧学院”,这是这个学校的招生宣传册子。里面详细地介绍了学校的各种基本情况和各类专业的招生要求。   半年来,安妮不敢把自己的这个念头告诉任何人。她觉得自己没有演戏剧的天赋却还一厢情愿地想要学习舞台表演、梦想着未来进入□□剧院这种事,说出来一定会被嘲笑的。   “唉……”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把这本都快翻烂的书藏回了老地方。   *   第二天一早,安妮一个人出门了。   刚走出房子几百米远,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在街上探头探脑,一幅鬼鬼祟祟的样子。   可疑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早上好,这位小姐。”那人开口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先生。”安妮战战兢兢地说,她担心这人也许是什么坏人,于是又往后退了几步。   “不要担心,小姐,”那人说,“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昨天在破釜酒吧门前见过你。”   破釜酒吧?“这么说……你是巫师?”安妮问。   “是的,我可以问问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吗?”   安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才缓缓说了一句:“要一起散个步吗?”   “当然可以,喔,对了,我叫纳威隆巴顿,随便你怎么样叫我。我的太太是破釜酒吧的老板。”   “隆巴顿先生……”安妮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是已经想不起来。   “也许你知道我,我是霍格沃兹的老师,你的弟弟是格兰芬多的学生。”纳威说。   “喔,是的,我想起来了,”安妮边走边说,“那你是专程来找西里斯的吗?”   “那真的是西里斯布莱克?”纳威喜出望外地说,“说实话我本来还不太相信,他看上去年轻得过分。但汉娜说她敢保证那绝对是布莱克,于是我就来看看。哈利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哈利?”   “你不知道哈利吗?”纳威问。   安妮摇了摇头。   “他是布莱克的教子。前几年他还在一直找布莱克,但是最近一两年开始就已经很少提起了。我们都觉得他已经放弃了。”纳威解释道。   安妮认真地听着,她没想到西里斯还有一个教子,这件事实在有些出人意料。“那西里斯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教子吗?”她问。   纳威愣了一下,“我想,应该知道吧。”   安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一边走一边在想,为什么这半个月来西里斯不去找那个叫哈利的呢?甚至都从来不提起这个人呢?   “我想,我得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哈利,”纳威兴冲冲地说,“我得失陪了,霍普斯小姐。”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了安妮的眼前。   安妮像是没发现纳威已经消失了似的,又独自一个人走了百米远,才反应过来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   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对台词的时候。   她把碧翠丝的台词念得一塌糊涂,所有应该精神饱满干脆利落的地方,都变得死气沉沉有气无力。   “安妮,你今天怎么了?”塔莎关心的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安妮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好好练习。”   “不要着急,”塔莎安慰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练习。”   “谢谢你,塔莎。”安妮露出了这一整天中最轻松的一个表情,“其实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塔莎脸上的担忧又更重了。“安妮,你是不是肚子饿了?”她问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安妮点点头,心里为自己的拖后腿感到了内疚。   假期的校园里,人不算太多。   安妮和塔莎沿着主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现在能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吗?我从没见过你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塔莎拍了拍安妮的背,说,“别跟我说是因为话剧的事,我才不会相信这种说辞。”   安妮突然停下了脚步。“塔莎,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她的表情有些忧郁,“我昨晚想了很久,像碧翠丝和培尼狄克那样,永无止尽的唇枪舌战?尖酸讽刺?我实在不明白。”      塔莎一下子没明白安妮究竟想表达什么,她含糊地说:“这只是为了增加戏剧冲突和喜剧效果。”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天只要一想到一个人就觉得心里闷闷的。”安妮捂着自己的胸口说。   “一个人?谁?我认识吗?”塔莎追问道。   “你不认识他,其实我和他也只认识了两周而已,”安妮想了想,又说,“最开始,我很同情他。但最近我发现,那种感觉似乎不是同情。”   “同情?”塔莎不解地问,“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安妮的脑海中浮现出西里斯的脸,但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停顿了几秒,只憋出了几个字,“长得很好看。”   塔莎被这回答噎得说不出话来。   “对了,我有照片,”安妮拿出了手机,“你想看看吗?”   “好啊。”塔莎把头凑了过去。看到照片的时候,她忍不住惊叹出声,“你说的没错,安妮。可他看上去比你大不少,你是在哪儿认识他的?”   塔莎看的照片就是之前安妮和西里斯在理发店里照的那一张。   “在我的那个公寓里认识的,”安妮坦白地说,“现在他就住在我家里,不过……我想可能很快就要搬走了。”她叹了口气,“也许今天就走了。”   “你……你说他住在你家里?!”塔莎的音量一下子高了很多,周围有几个人投来了好奇的视线,她赶紧捂住了嘴巴,小声地说,“安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安妮坐到了路旁的长椅上,“我没问过他的来路,也不想去打听。”   塔莎坐到了安妮的身边,她问:“这么说其实你一点也不了解他?”   “也许是吧,”安妮想到了早上的事,说,“我今天才知道他有一个教子,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在这之前,我知道他以前蹲过监狱,那是我唯一知道的他的过去。”   监狱?!塔莎一脸震惊地说:“这……真的没关系吗?你确定不是什么坏人?”   “不是坏人。”安妮坚定地说。   塔莎沉默地看着安妮。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给了安妮一个拥抱,拍了拍她的脑袋。   说出来后,安妮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到了下午的时候,她已经能顺利地排练话剧了。虽然做得还不够好,但这天的排练勉强算是顺利地过去了。   回家之前,安妮去了一趟格里莫广场的公寓,她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每一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洗掉了床单和被单。   她望着卧室里那个小角落愣愣地出神,直到窗外的路灯都亮起来了,才匆匆忙忙地锁了门回家。? ☆、二十二 ?  安妮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她刚一进门,里奥就迎了上来。他激动地说:“安妮,安妮,你知道吗!今天我见到了哈利波特!他突然就到了我们家!”   “喔……”安妮的情绪不怎么高涨,她问,“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哈利波特了?”   “是啊,他太有名!”里奥用力地点点头,“你都不知道西里斯看到他时的样子,你一定想象不出来。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西里斯住在咱们家里呢?”   安妮换了鞋子,往客厅走去。   里奥跟在她后头接着说:“我终于知道西里斯为什么一直都没去找波特先生了。你知道吗,波特先生看上去比西里斯还要老上一点,我是说年纪上,当然打扮上也是……他们见面时,两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安妮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里奥遗憾地说,“他们两个人在客房里说了好久的话。锁着门,我在外头什么都听不到。”   “还有吃的吗?我好饿。”安妮的视线移到了厨房里,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冰箱里还有一些猪肉派,妈妈估计错了人数,不小心做多了,”里奥说,“其实我还希望西里斯能多住几天,他才答应我要教我阿尼玛格斯,结果就这么走了。还有摩托车,他也答应了要教我的。”   “摩托车你得去考驾驶执照。”安妮强调道。   “好吧,你说得对。”里奥敷衍的说,“那我还得再等几年才能开。”   “我想搬回公寓去。”安妮突然说。   里奥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搬回格里莫广场的公寓去,”安妮又重复了一遍,“那里早就没危险了。而且话剧开始排练了,住在那里去学校更方便。”   “你们是商量好的吗,怎么一下子都走了啊,”里奥不满地抱怨,“虽然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过这也太突然了。”   “也没有很突然,”安妮说,“我已经去公寓打扫了卫生,洗了床单。我想,明天就能直接回去了。”   “那我能每天过去找你玩吗?”里奥不甘心地问。   “当然可以,我一个人在那儿也挺无聊的。”安妮笑了笑。   “我去给你拿猪肉派!”里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小跑着进了厨房。   拉开冰箱门的时候,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其实还有点舍不得,虽然西里斯只在我们家住了两周,但我看爸爸妈妈还挺喜欢他的。你有没有发现,他在的这几天,连晚餐都要丰富好多。”   “那是因为你骗爸爸妈妈说他是你的老师,当然得好好招待。”安妮甩掉拖鞋,整个人窝进了沙发里,她双手抱着膝盖,换了个蹲着的姿势。   “也许他真的会去霍格沃兹当老师,”里奥端着盘子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当然也有可能做一个傲罗,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安妮闷闷的说着,从里奥手里接过盘子,叉起一块猪肉派咬了大大的一口。“好冷……”她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把冷冰冰的派吞了下去。她从没吃过那么难吃的菜,而且猪肉派中间夹的那个鸡蛋还没有熟透。   吃完那块又冷又黏的猪肉派,安妮直接回房间收拾行李了。说是行李,其实衣服占的比例并不多,大部分还是那些又厚又重的精装书。   只花了二十分钟,安妮就整理好了一切。她蹲在书架前,又从底下拿出了苏格兰皇家音乐戏剧学院的招生手册。   因为已经翻了太多次了,只要一打开,书就自然地定格在了那一页上。   好想去苏格兰啊,她叹了一口气,又把书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   第二天,她就回了格里莫广场的公寓。   生活好像回到了认识西里斯之前,除了去学校排练之外,就在公寓里看看书,练习朗诵,周末的时候还会烤一些蛋糕让里奥带回家去。   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转眼就过去了五天。   那是在一个阴沉沉的夜里。   安妮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窗户,“咚”得一声巨响,吓得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往窗外看去,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房间里。   猫头鹰?   安妮心慌慌地走到了窗户边上,发现猫头鹰的嘴里还叼着一封信。   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窗户。这只胖乎乎的猫头鹰扑扇着翅膀飞了进来。但是它并没有停留,而是丢下信后就一个转身飞走了,直接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妮以前见过里奥通过猫头鹰和同学联系,这应该是巫师间使用的通讯工具。她之前还对这种没什么效率的通讯网络表示了质疑,毕竟猫头鹰飞得再快都快不过wifi。   只是……这究竟是谁写来的信呢?   安妮盯着地上的那封信,信纸已经从信封里掉出来了一个角——是微微泛黄的羊皮纸。   ? ☆、二十三 ?  西里斯没想到和哈利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那时,他和里奥正喝着下午茶,门铃突然响了。虽然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也时不时有邻居过来喝个下午茶,但那都是在霍普斯夫妇在家的时候。   像这种突然的拜访,可以说是从来没发生过。   里奥放下红茶跑去开门,西里斯往门口的方向投去了好奇的视线。   “你……你……你是……”里奥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他喘了口气,“你是哈利波特!”   这句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狠狠地砸到了西里斯的心里。   一瞬间,他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直到红茶顺着桌子滴到了裤子上,他才慌慌张张地扶起茶杯,站了起来。   到底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早就为这次总有一天会发生的见面想过各种措辞了,只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该死的!   西里斯觉得很紧张。   他看到哈利跟在里奥身后走了进来,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哈利黑色的头发,发尾有几撮不听话得乱翘着。   “……”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西里斯凝视着哈利绿色的眼睛。尽管已经知道哈利已经有35岁了,但是当亲眼看到这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大的教子时,内心的感受实在是太震撼了。   像是被传染了这种紧张的情绪似的,哈利的手不自然地攥着裤子边。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   沉默,还是沉默。   “我给你泡茶!波特先生!”里奥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又紧张的气氛。   “哈利……”西里斯先叫了对方的名字。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欣喜的表情,但又不仅仅是欣喜那么简单。“你真的是西里斯布莱克吗?”他紧张地声音有点发抖。   西里斯点点头:“你长得很像你爸爸,哈利。”   “你看上去……看上去……”哈利觉得这话太荒谬了,有点说不出口,“好像和我差不多大……”   “情况有点复杂,不过我会向你解释的。”西里斯诚恳地说。看着哈利的脸,他觉得自己要拿出长辈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困难。   哈利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然后视线又落回西里斯身上。“西里斯,”当这个名字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哈利觉得有些奇妙,他问,“你一直住在这里吗?自从……自从伏地魔死后,我一直在找你,可不管怎么找,一点消息都没有。”   西里斯摇了摇头,他转头对还在泡茶的里奥说:“里奥,不用茶了,我和哈利去客房里单独谈谈。”   “诶?——”里奥失望地放下茶壶,杯子里的茶都倒了一半了,“好吧,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   *   和哈利单独相处感觉更加的紧张了。西里斯飞快地想着该怎么解释才能简单明了地把事情说清楚,但越想越乱,该说的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你来问,我来回答,可以吗?”他选了一个最容易的方法。   哈利点点头,问了第一个问题。“自从离开阿兹卡班之后,你究竟去了哪里?唔……也许我得先问你是怎么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刚入学的那年,到处都能看到你的通缉令,其实……”   与其说是提问,倒不如说是在倾诉这么多年没说出口的话。哈利说话的速度很快,西里斯根本没法打断他。   “其实,那时我还恨过你,我以为是你害死了我的爸爸妈妈。”   “詹姆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去害他。”西里斯真诚地说。   “我真的很抱歉,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小矮星彼得陷害了你。可那时你已经失踪了好几年了……”   “其实,对我来说,我离开阿兹卡班只是十几天之前的事。”西里斯酝酿了很久,才说出了这句话。   他看到哈利脸上露出了困惑和震惊混杂着的表情。   “虽然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是证据就在你的眼前。否则,我怎么可能几十年来一点都没有变老。”   “可是……这没有道理……”哈利一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就莫名其妙地从阿兹卡班来到了这里,”西里斯说,“我本来想过找你,可当我知道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我犹豫了。我根本不配做你的教父,我想你曾经一定有过迷茫有过需要帮助的时候,可我却没有一刻在你的身边。我……没有为你付出过任何东西……”   哈利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怪过你,”哈利握住西里斯的手,“虽然我现在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我……我……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西里斯的内心和哈利一样激动,他说:“这样就够了。我原本只打算开学的那一天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远远地看看你,还有你的孩子。现在这样,已经超出我的期望太多了。”   “孩子……是啊,我的孩子,你想见见他们吗?”哈利激动地问,“西里斯,你……介不介意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如果这个问题出现在十天之前,西里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答应。但现在,他犹豫了。   “也许……我能去看看他们,”他说,“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他们也一样,要接受家里多一个陌生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人。”   “你不是陌生人!”哈利强调道,“詹姆,阿不思和莉莉,他们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听到这几个名字时,西里斯的心里有点动容,片刻后,他才说了一句,“真是不错的名字……”   最后,哈利没有再坚持一定要让西里斯搬去和自己一起住,但他希望西里斯至少能在今天去吃一顿晚餐。   西里斯没有拒绝这个请求,甚至直到晚餐快结束的时候,他还十分享受这顿大餐。詹姆是三个孩子中第一个接纳他的,才说了几句话,就开始主动来搭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字相同的关系,西里斯看着詹姆时,回忆止不住地涌上心头,但已经不再像过去时那样沉重了。   之后,他和哈利说了很多詹姆的事,几乎把记得的所有事情都说了。话题一个接一个,两个人都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谁也没有先停下。   到了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西里斯恋恋不舍地和哈利一家道了别。但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口,他就被堵住了。   是魔法部的人。   他们二话不说就把西里斯带走了。   几十年过去了,魔法部的程序还是又繁琐又没意义。那些人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确定西里斯布莱克究竟是不是本人,又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来给他翻案。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他们又研究了很久,这种跨越时空的事是不是需要被修正。   一直到第五天,西里斯才恢复了自由。但这时,魔法界所有的人都知道西里斯布莱克回来了。   没完没了的采访和社交活动,西里斯费了很大的劲才避开了所有的事情。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安妮的家里时,只有里奥一个人在家。   安妮居然已经搬回格里莫广场的公寓了,这发展让西里斯有点措手不及。   “也许你可以明天过去找她,”里奥建议道,“不过,明天她会回家吃晚餐,所以你直接留在这儿等也没问题。”   西里斯权衡了一下,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   “你有猫头鹰吗,里奥?”他问道。   ? ☆、我想去你家 ?  安妮看完了这封出自西里斯之手的信,那上面有几个单词她从没见过,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陌生名字、长长的篇幅,让她读起来感到有点吃力。   不过,能看得出来,西里斯一定很高兴。实际上,在安妮通过里奥得知了西里斯当年入狱的原因之后,她就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也许西里斯迟迟不愿意和波特先生见面并不是因为年龄,而是他内心有着很难克服的障碍。   这种隐隐约约的猜测一直存在于安妮的心里,她甚至怀疑即便是在狱中过了十年都没能让西里斯心里的愧疚减少掉半分。   她试过设身处地地去想象当时的情形,可除了痛苦之外,她感受不到任何别的情绪。   她不是巫师,她没办法理解那些对巫师们来说理所当然的东西。正是这条鸿沟的存在,让这个问题的答案变得离她很遥远很模糊。   怀揣着复杂的情绪,安妮过了很久才重新睡着。   *   第二天一早,油门的轰鸣声响彻了外面的整条大街。   被吵醒的安妮气呼呼地推开窗户冲着楼下喊道:“这条街上禁止鸣笛!”   “我可没有鸣笛,”有个声音懒洋洋地说,“我只是在提醒你该起床了。”   西……西里斯?安妮彻底醒了,她看着西里斯的这身行头,实在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摩托车加墨镜?又不是在拍电影,而且那墨镜……好丑。   “你有摩托车的驾驶执照吗?”安妮执着地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西里斯却只是一脸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还有头盔!你怎么就没有被交警抓起来,”安妮义正言辞地向西里斯科普着交通安全法,突然她意识到摩托车很眼熟,就是前几天刚买的那辆,“它还没有牌照……”   “你确定真的要继续这样说话吗?”西里斯摘下墨镜,把它塞进了口袋里。   “给我十分钟,不,十五分钟!”话音未落,安妮的身影就从窗边消失了。   西里斯歪嘴笑笑,视线从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口移开了。他无聊地倚着摩托车,十五分钟可不是一眨眼就能过去的时间。   等待的时间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旁边的那幢楼上。   那扇布满划痕的黑漆漆的大门径直闯进了他的视野里。银质蛇形的门把手还是和以前一样令人感到厌恶,西里斯不屑地嗤了一声,推着摩托车走远了一点。   二十分钟之后,安妮才急匆匆地跑下楼,一边跑还一边忙着扎头发。   “我今天还得排练话剧,不过已经是最后那幕了。所以我想,也许耗不了太久的时间。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安妮突然想起这一幕里有吻戏,她只好改口说,“你可以四处逛逛。”   “嗯?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我去看你排练。”   “排练不怎么有意思……”安妮含糊地说。   虽然话剧里有吻戏是件很平常的事,就好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只手都数不过来里面的吻戏,可是……被熟悉的人看到,还是会感觉很不好意思。   安妮拍了拍脸,希望这个一点都不专业想法赶紧消失。   “那现在去哪儿?”她转移了话题,“排练没那么早开始。”   “听你差遣。”西里斯把挂在摩托车把手上的头盔递给了安妮。   “不,”安妮把头盔推了回去,“我拒绝坐这辆车!我可不想大清早在大街上被交警追在屁股后面。”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能让他们忘记发生的事。”   “这样……不太好吧,”安妮有点动摇了,“而且我还没想好去哪儿。”   “你想去对角巷吗?”西里斯问。   “唔……”这个问题提醒了安妮,她把一件压在心里好几天的事说了出来,“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我听说在你还在上学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你从那以后回过家吗?”   西里斯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一点,“所以你想去我家里?”他看着安妮,“如果我说‘不’呢?”   安妮愣了一下,说:“那就不去了。”   “其实带你去也没关系,”西里斯说,“只是那里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一幢破房子罢了。”   “也许下次还有机会,”安妮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失落,她拿起摩托车的头盔准备带上了,“而且我也不是非去不可。”   “等一下。”西里斯拉住了安妮的手腕,他接过安妮手里的头盔重新挂到了车把手上。“现在,你转过身去,看着那栋房子。”他在安妮的耳边轻声说,“就在你公寓的旁边,注意力集中一点。”   安妮的眼睛顿时就睁大了,她乖乖地转过身去,可除了墙砖和窗台,并没有看到任何不一样的东西。   “这里施过魔法,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西里斯抽出了魔杖(这是他去对角巷买的新魔杖),他向安妮解释道,“魔法会让你们很难注意到这里还有一扇门。就算每一天从这里走过,也不会发现,这条街上的房子的门牌号码少了一个‘12’。”   “所以你的家就在这里?”安妮用力眨了眨眼睛,还是没看到西里斯所说的门。又过了几秒,她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兴奋地说道:“其实《神秘博士》里演过这样的剧情,艾米的家里就有一扇她从小到大都没注意过的门。不过那是外星科技,不是什么魔法,是一个外星人藏在了她的家里。而且那个外星人它……”   “嘘——”西里斯打断了安妮的话,他轻轻挥了挥魔杖,施了一个咒语。   随着咒语的结束,一扇遍布着划痕的黑色大门出现在了安妮的视野了。   “哇……”安妮一脸不可置信地喃喃了一句,“原来这里真的有一扇门。”   “走吧。”西里斯自然地拉起安妮的手,带着她往门口走去。走上台阶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叮嘱道:“穿过门廊的时候,安静些。”   “嗯?”安妮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困惑。   “那会吵醒画里的人,一旦醒了,就会有没完没了的尖叫。”西里斯的手已经握上了蛇形的门把手。轻轻一用力,这扇陈旧的大门就开了。   长长的门廊里黑漆漆的,烛台和煤气灯发出的光线很微弱。安妮借着那光线,只看清楚了地上那块又破又脏的地毯,还有一边的墙壁上,墙纸剥落了一大片,露出了里面有点发霉的墙板。   想到之前西里斯的告诫,安妮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声不吭地跟在西里斯的身后。   关上门后,这条窄窄的门廊显得更加昏暗了,安妮下意识地握紧了西里斯的手,尽管心里觉得有点害怕,但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四处打量。   她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画里面是一个带着一顶黑色尖帽子的老太太,皮肤看上去又黄又皱,嘴里流着口水。安妮觉得那口水像是真的一样,带着流动的质感,她好奇地盯了一会,等她移开视线的时候,画里的老太太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正滴溜溜地盯着她。   “……”安妮吓得倒吸一口气,往前踉跄一步,直接撞到了西里斯的后背上。   “怎么了?”西里斯回过头低声问。   安妮指了指身后的那幅画。   “不用理她。”西里斯一脸厌恶地瞟了眼肖像画里的女人,拉着安妮快步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 ☆、二十五 ?  二楼有一个很大的客厅,安妮看到墙壁上有一扇正对着街道的大玻璃窗,此时,清晨的阳光正透过灰蒙蒙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被光束照射到的空气里,能够看到有细小的尘埃颗粒在翻滚飘动。安妮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擦擦鼻子,视线移到了屋子的另一侧。一个造型复古的大壁炉被两个玻璃橱柜一左一右的包围着,壁炉里还堆着一些烧得焦黑的木炭,只是木炭上已经结上了蜘蛛网。玻璃柜门更是脏得不得了,像是粘了一层油腻腻的物质似的,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安妮好奇地走了过去,她凑近了玻璃柜门,但是透过斑驳的玻璃,她只看见了里面应该有一把已经生了锈的匕首,别的东西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些没用的玩意。”西里斯在一旁说。   安妮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房间尽头的墙壁吸引了。有一块巨大的挂毯覆盖着整面墙壁,尽管有些陈旧了,但是上面绣的金线仍旧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问话的同时,安妮已经走了过去。   靠近了一些之后,她看到那块挂毯顶上绣了几个大字——   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   永远纯洁   字的下面是如枝蔓般层层展开的名字,所有人的姓氏都是布莱克。   这是布莱克家的家族谱。   安妮仰着头仔细看了起来,标题的确没有唬人,这真是一个够古老的家族了。她的目光一行一行地往下移,一直寻找到五六十年代,还是没找到西里斯的名字。   “你的名字不在上面?”她不确定地问。   “以前在这上面,”西里斯漫不经心地说,他指了指挂毯上的一个焦黑的小圆洞,“自从我离开家后,我的名字就被销毁了。”   那是一个烧焦的痕迹。安妮发现不仅仅是这里,上面的几层也有类似的痕迹。   “这是我的堂姐,”西里斯指着另一个被烧糊的小圆洞说,“她因为嫁给了一个麻瓜,所以也被除掉了名字。”   “那上面的也是吗?”安妮对西里斯说的话感到了震惊,她问道,“巫师不能和麻瓜结婚吗?”   “并不全是,”西里斯简短地解释道,“只是这个家里容不得有任何麻瓜成份的成员。”   “所以才写着‘永远纯洁’吗?”安妮终于明白了标题上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感叹道,“这就好像中世纪时的贵族那样,只和有贵族血统的亲戚结婚。只是你们居然到九十年代还保持着这种传统,这也太迂腐了一些。”   西里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安妮眨了眨眼睛,有点犹豫不决地问。直到看到西里斯点头,她才接着说,“你离家出走的原因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西里斯苦笑了一下,“我离开这里,是因为我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所有人。我的父母,他们狂热地痴迷于血统的纯粹,就像那上面写的,”他指了指挂毯上的标题,“高贵、纯洁,为了这两样东西,他们都疯了。我就连在这里呼吸上一口气,都觉得浑身难受。”   安妮看着西里斯,她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摊开在西里斯的面前。“给我左手。”她抿嘴笑着。   西利斯愣了一下,左手条件反射般地搭了上去。   安妮收紧手指,握了握西里斯的手掌,她感受到了对方掌心里的温度,很温暖。   这姿势大约保持了四五秒,她松开手,笑着说:“接下去是右手。”   西里斯无奈地笑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难不成我接下来还得在这地板上打上一个滚?”他想到了刚见面的那一天,“又或者,你在这里打个滚?”   安妮掐了掐西里斯的手掌,脸上露出了一点羞涩:“不许再提这件事,我那时又不知道你是一个人。”   西里斯淡淡一笑,“那接下来呢?”   “你猜?”安妮俏皮地说着,然后松开了西里斯的右手。   西里斯凝视着安妮褐色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安妮满意地笑了,然后张开双臂,给了西里斯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的脸颊贴着西里斯的胸膛,伸出手安抚了一下对方的后背。   他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安妮蹭了蹭,还是没有松开手,她像是在安慰一只大型犬一样,拍着他的背,就差脱口而出一句“好孩子”了。   西里斯的下巴被安妮的头发蹭得痒痒的,他伸出一只手把那头蓬蓬的头发往下压了压。“我现在可不是狗的样子。”他说。   “我知道。”安妮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西里斯还挺享受这个拥抱的。他轻轻地回应了这个拥抱,微微弯腰,把安妮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西里斯。”安妮叫了西里斯的名字,但后面的话迟迟没有说出口。踌躇了足足有半分钟,她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她抬起头来,看向西里斯的眼神里认真又坚定。“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我能确定,和喜欢布鲁托的那种感觉不一样,至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没了声音,“至少要更多一点……”   西里斯听不清她后面说的话了。“可你说的这两个都是我,”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快了,“更多一点什么?”   “那不一样,”安妮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然后心思又沉到了肮脏的地毯下面,“比喜欢鲁布托要更多一点。”   西里斯突然觉得在这块挂毯前说这事儿真是扫兴,他拉起安妮,直到走回壁炉的旁边才松开手。“我本以为你在一周之前就会意识到你喜欢我这件事,”他故意这样说,然后看到安妮脸上的表情变丰富了,“那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安妮追问。   “那就是我早在你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他从容地笑着,模糊的代词让这句话让人捉摸不透,“毕竟我认识你的时间比你认识我的时间要长得多。”   安妮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她困惑地问:“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西里斯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指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呢?”安妮语气变急了。   “我突然不想告诉你了,”西里斯改变了自己的主意,他说,“也许,等明天,我会告诉你。”   ? ☆、二十六 ?  安妮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了,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地说了那么多,结果对方一句“突然不想说了”就把所有的问题都挡了回来。   “这不公平!”她不满地抗议。   但是西里斯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说,他问:“想去看看我的房间吗?在最上面。”   “好吧,”安妮妥协了,“不过这是因为你邀请我了,我才答应的。”   “嗯,对。”西里斯顺着安妮的话说道。   “那你明天会回答刚才的问题吗?”安妮又执着地问了一句。   西里斯露出了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后他拉起安妮的手往楼梯口走去。“在这里你得处处小心,也许从哪个角落里就跑出什么东西缠住你的脖子了。”他一本正经得吓唬着安妮。   “真可怕,巫师。”安妮小声地念叨了一句,更用力地握住了西里斯的手。   往楼上走的时候,她一直警惕又不安地四处观察着,恨不得自己能像一块膏药贴在西里斯的身上。走到四楼的时候,她的肩旁蹭到了一块天鹅绒窗帘布,那种软绵绵的似有似无的触感吓得她赶紧捂住了脖子,生怕那块窗帘布缠上来。   “只是一块布而已……”西里斯被安妮的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他伸出手拨开了积满了灰尘的窗帘布,“再往上走一层就到了。”   安妮保持着捂脖子的姿势往上面看了看,五楼似乎就已经是顶楼了。   “你的房间里不会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吧?”她不安地问。   西里斯踏上了台阶:“谁知道呢,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安妮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跟了上去。走到楼梯口时,她看到了两扇房门,正对着她的那扇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西里斯的名字。   其实走到了这里,西里斯自己都有点好奇,自己的房间究竟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了,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   安妮先他一步推开了房间的门。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团团家具和摆设的影子。   西里斯抽出了自己的魔杖,高高地举着。魔杖发出的光并没有照亮整个房间,安妮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张床头雕刻着复杂花纹的大床,天花板上有一个和楼下类似的枝形吊灯,只是积了很厚的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材质了。长短不一的蜡烛头还留在那上面,灰扑扑地结了不少蜘蛛网。   当光源移向墙壁时,安妮看到那上面挂着一面格兰芬多的旗帜,她想这可能是这幢房子里唯一金红色调的东西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摩托车的海报和一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六七十年代风格的写真海报,“看来我上次不该叫你老古董,”她盯着海报上那些穿着比基尼的女孩子,说道,“我早就该明白,所有青春期的男生都是一个模样。咦——?”安妮的目光停留在了最特别的一张照片上,“这张照片在动。”   这是整面墙上唯一的一张巫师照片。   照片里是手挽着手的四个年轻男孩子。安妮一下子就认出了西里斯,因为那实在太明显了,“你那时候看上去叛逆多了。”她觉得年轻的西里斯看上去有点难以接近,尽管照片里的他在笑着,可是总觉得有点……唔……高傲的样子。   西里斯只是沉默地盯着这张照片,他看着尖头叉子,看着月亮脸,感觉心里五味陈杂。   过了一会儿,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让安妮意识到,照片上的人肯定都已经不在了,她望着西里斯,发现他的眼神里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忧郁,自己只是这样看着,就像是被感染了这种情绪似的,感觉很难受。“我们走吧。”她轻声说。   两个人又沉默地站了半分钟,西里斯终于动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抚了抚照片,语气里是满满的惆怅。   安妮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想问“这些都是谁”的冲动,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西里斯重新打起精神,跟她说可以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一楼的时候,安妮不小心踢翻了摆在过道的一个雨伞架。那个架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雨伞撒了一地,正当她弯腰准备去捡的时候,西里斯二话不说直接拽起她穿过了那个长长的门廊。她磕磕绊绊地走得飞快,当他们靠近门口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已经弥漫了整个一楼,全是那幅画里的老巫婆发出来的咒骂。   安妮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脸痛苦地加快了脚步,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破了。即使是离开了这幢房子,她觉得那些尖锐刺耳的咒骂声还是在自己耳边回荡,嗡嗡得响个不停。   “我没想到你之前说的吵醒画里的人会是这种情况,”她心有余悸地说,“这能让我做上一整个星期的噩梦。”   “但也不虚此行,至少我知道了你喜欢我这件事,”西里斯又把这件事拎出来强调了一遍,然后他看向停在路边的摩托车,问道,“你的排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能送你过去。”   安妮装作没有听到前半句话的样子,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过去也可以,坐巴士花不了多少时间,我想还有时间吃个早餐。”   “巴士?”西里斯反问,“就那么不愿意坐我的摩托车吗?”   “那个……”安妮一下子有点语塞,“因为你还没有驾驶执照,而……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那还是我家的车。”   “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已经在路上飙过车了,”西里斯强硬地把安妮拖了过去,“从来没发生过事故,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放心?”   安妮赶紧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不,等一等,送我去了学校之后呢?你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我就看着你排练话剧。”西里斯本来是打算直接走的,因为之后他还有别的安排,只是安妮越是不让他去,他就越想去。   “算了,你想去就去吧。”安妮自暴自弃地拿过安全帽往脑袋上一套,在心里默默祈祷,路上可千万别遇到交警。   之后的一路上,安妮为自己这个愚蠢的决定感到了无数次的后悔。   她不知道该说是高估了还是低估了西里斯——他竟敢真的把车开得那么快!   安妮只觉得风狠狠地刮到了自己的腿上,如果她没有奋力地按着裙子,轻飘飘的裙摆早就飞起来了。整整十五分钟,她以一种特别狼狈的姿势,一手用力按着自己的裙摆,另一只手牢牢地抱住西里斯的腰。   好不容易熬到了学校的门口,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衣服,就看到周围零星的几个人,全在盯着他们看,脸上写满了好奇。   本来要摘下头盔的手犹豫了一下。   “我以后再也不要坐了。”安妮的拳头落到了西里斯的身上。   ? ☆、二十七 ?  大清早的飙车让安妮的胃感到了不舒服,她只买了一杯咖啡就带着西里斯去了排练的地方——那是一幢有着浓浓意式风格的圆顶建筑。   当他们到达用来排练的小剧场时,那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塔莎是第一个注意到安妮的人,当然,也是第一个注意到西里斯的人。原本她还在眉飞色舞地和身旁的人聊天,但是当她无意中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时,立刻就停下了。   “早上好,安妮。”塔莎挥了挥手,然后朝安妮走去。   “早上好,塔莎。”安妮回应道,这时,她正在考虑该怎么介绍西里斯,但是还没想出什么结果,塔莎就说话了。   “难道你就是那个住在安妮家的人?”其实她早就看过照片了,但她还是故意多问了一句,毕竟这事是多么的有趣。尤其是看到安妮有点局促的样子,感觉更好玩了。   “是啊,”西里斯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我是西里斯·布莱克。”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我叫塔莎·史密斯。”塔莎上下打量着西里斯,然后又看看安妮,心里想,前几天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今天就出双入对了,真是不得了啊。她啧啧两声,说:“你今天是专程来看排练的吗?第五幕的第四场,真是挑了一场好戏。”   “一场好戏?”西里斯问道,其实他并不知道安妮在排练的究竟是什么,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塔莎故作神秘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毕竟爱情剧总是那么些老掉牙的桥段。”   这时,又有一个金发的男生走了过来。   他看到西里斯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嗨,安妮。这位是?”他看向这个陌生人。   安妮的回答迟疑了几秒,她犹犹豫豫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觉得这个介绍太不走心了,他看了眼安妮,然后极其自然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补充道:“现在还只是朋友。”   至于以后是什么,你们自己想去吧。他朝塔莎和卢克挑挑眉。   简单的寒暄之后,话剧的排练就开始了。   今天排练的是第五幕第四场,也就是整个话剧的最后一场戏。   舞台上除了安妮和卢克之外,还有另外六个人。   这一场戏的开头,安妮没太多戏份,她就站在靠后的位置,看着别人表演。   西里斯则在台下面随便挑了一个座位坐着,看了大约一分钟之后,他从那些对白中知道了这大概是一场婚礼的戏,只是有很多地方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等到别人的戏份结束之后,安妮总算说话了,和她演对手戏的人是卢克。   对话剧没什么兴趣的西里斯勉强让自己专注地听了一会儿,但是那些文绉绉的台词让他一下子就走神了。等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到舞台上时,气氛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   他看到卢克走近了安妮一些。   “怪事怪事!我们自己的手会写下跟我们心里的意思完全不同的话。好,我愿意娶你;可是天日在上,我是因为可怜你才娶你的。”卢克这样说道。   安妮回答:“我不愿拒绝您;可是天日在上,我只是因为却不过人家的劝告,一方面也是因为要救您的性命,才答应嫁给您的;人家告诉我您在一天天瘦下去呢。”   等安妮说完这句话后,卢克走得更近了,甚至他伸出手搂住了安妮的腰。   西里斯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咖啡差点掉在地上。看到安妮和卢克的脸越贴越近,他终于明白了之前塔莎说的“一场好戏”是什么意思了。   Holy shit!   这一瞬间,西里斯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咒语,甚至他的手都已经握住了魔杖,也不管在场有那么多麻瓜,只想让这两个人离得要多远有多远。   不过在他动手之前,安妮先笑场了。   “对不起,”她有点尴尬地别开脸,然后偷偷瞄了一眼西里斯,“我还没准备好,可以重新来一次吗?”   其实,笑场并不是多严重的事,更何况还是吻戏。在话剧演出中,接吻的戏很少会像电视剧里那样通过机器来借位表现,所以为了表演的更到位,吻戏是作为话剧演员难以避免的一个课题。   而安妮主修的课程并不是话剧表演,自然是不能拿专业的水准来衡量了。   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第二次排练就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比第一次的表现更糟糕了,还没演到那个部分,安妮就把自己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连一个单词都说不出来。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   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第六次,连安妮都不好意思再要求重新来过了。   “也许,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她这样说,然后问道,“可以暂时跳过这儿吗?”   “当然可以!”塔莎抢着回答,“别让这小子占了便宜,我们可以先排练最后跳舞的戏。”   其实卢克也早就不想演这个部分了,他总觉得坐在底下的那位先生的眼神凶狠地能杀死他。刚才的半个小时里,他感觉自己的后背一直在冒冷汗,紧张得连台词都念错了好几个地方。   “现在距离演出还有很长的时间,不用急在这一时,”他赶紧附和道,“也许,今天就到这里吧,后面也没有多少的内容了。明天,后天,甚至等开学以后,都可以排练。”   “我真的很抱歉。”安妮没想到西里斯坐在台下会有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这让她感到了尴尬和郁闷。   尴尬的是因为自己拖了所有人的后腿。   郁闷的是自己好像比预想的更喜欢西里斯。   这一天的排练,最终真的在一个小时之内结束了,甚至就连之后的舞会场景,也就敷衍地走了个过场。   结束的瞬间,舞台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各种意义上的。   而西里斯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散场。   他和安妮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麻瓜的话剧都这样吗?”西里斯并不是想问这个,但是除了这个问题,他一下子也说不出别的话。   “其实也不是,”安妮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有些话剧里会有这样的情节,但并全是这样。”   西里斯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安静地走了一段路之后,安妮终于受不了这沉默,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好?”   “也不是。”西里斯敷衍地说。   这回答让安妮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想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慢慢说:“其实我心里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和人说过,我想从这里退学。这个想法差不多从五个月前就有了。”   “退学?”话题的突然转变让西里斯有点茫然,“为什么?”   安妮叹了一口气:“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话剧。我想考一个在苏格兰的学校,去那里学习话剧表演。虽然我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勇气,可是唯独这件事,我想试一试。等这次的演出结束,我就提交退学的申请。”   一下子探讨起人生理想这么深刻的问题,西里斯也不敢随便评价,他只好保持了沉默。   “就好像刚才那样的吻戏,如果我以后真的去学习话剧了,一定也会再遇到这种情况,”安妮真诚地看着西里斯,“这只是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而且,只是偶尔才会有的!所以不要再觉得这样不好了,好不好?我真的很热爱话剧,我也发自内心地希望我喜欢的人可以支持我的梦想。”   这种委屈的语气实在是杀伤力巨大,西里斯感觉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说“不好”了,他只好点了点头。   “谢谢你,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真的。”安妮突然好想拥抱一下西里斯,然后给他一个吻,大声地告诉他,我比几个小时之前更喜欢你了!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这并不是因为她感到不好意思了。而是这时,他们已经走到门口,而之前停在路边的摩托车不见了。   地上那张显眼的“车辆拖移告知单”破坏了所有的气氛。   ? ☆、故事的落幕 ?  超速,无证驾驶,无牌上路,没有戴安全帽,肇事者还是个也许没有任何证件的巫师。   所有的要素加在一起之后,安妮实在无法鼓起勇气去处理这辆摩托车的事。罚款事小,之后有可能发生的拘留调查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所以还是不要去处理了吧……   安妮选择了最怂的办法,她说:“我们去坐巴士吧。”   “那这车怎么办?”西里斯还沉浸在丢车的打击之中,他不明白只不过是在路边停了一个多小时而已,怎么就被拖走了呢?   很显然,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好好了解过交通安全法。   “总会有办法的。”安妮自我安慰道。   西里斯看到那张通知单上写着已经把车拖到了一个停车场里,还留着很详细的地址。他心里盘算着可以趁天黑后把摩托车偷偷弄出来。“那好吧,我们去坐巴士。”他表面上看上去妥协了。   “可是去哪儿呢?”安妮看着大街迷茫地说。   “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西里斯问。   安妮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西里斯被这直接的表达击中了。他发现自从早上安妮承认了喜欢他的这个事实后,对这件事就已经越来越不避讳了。现在这种直截了当又坦诚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见西里斯不说话,安妮又问:“我们这样算约会吗?”   “你觉得呢?”   “我当然希望是啦,”安妮侧头看着西里斯,她眨了眨眼睛,“也许多约会几次,你就会明白我到底有多好了。说真的,像我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以后也遇不上几个了。”   西里斯嘴角的笑藏不住了,他说:“不用多约会几次,我现在就知道你到底有多好。”   安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没一会儿又蔫了下去,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所有的朋友都说她很好。只是这样说根本代表不了什么。“那你怎么还不快点喜欢我。”她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西里斯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安妮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我饿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饿了吗?要不我们现在回家吧。”   还没细想,西里斯就张口答应了。等安妮拦下一辆出租车后,他才反应过来,明明上一秒还说着要约会,怎么转眼就变成回家了?!Excuse me?这发展的逻辑在哪里?   但一心想着回家吃东西的安妮没有注意到西里斯这一脸懊悔的表情。她只是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又时不时地扒着车窗看看已经到哪条街了。   还好从这里回家并不算太远,在她的耐心耗光之前,出租车终于在家门口停下了。   付完钱之后,安妮像道闪电似的冲进了厨房。   十分钟后,她一脸满足地端着一盘黄油烤土司和一个水煮蛋出来了。烤得脆脆的土司已经用刀切成了一条一条的,安妮用勺子敲开了鸡蛋,用土司条沾着里面半熟的蛋液一起吃。   第一口下去的时候,她就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你要吃吗?”安妮问着坐在沙发的西里斯,她低头看了眼盘子里的面包,一共才烤了两片,都不够一个人吃。想到这里,她端着盘子递出去的手又不着痕迹地缩了回来。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西里斯喝了一口茶,“我还不怎么饿。”   “那就好。”安妮安心地说着,然后又吃了一大口。   吃完后,安妮花了点时间刷干净了餐盘,又收拾了一下厨房。期间,西里斯一直在客厅待着。   这个时间,霍普斯夫妇和里奥都不在家里。早上出门的时候,西里斯听里奥说霍普斯夫妇要去一个叫酋长球场的地方看球赛,到晚上才会回来。   至于里奥,虽然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是这一时半会肯定也回不来。   “好无聊啊!他们都不在家,”安妮叹了一口气,“就剩我们俩了。”   “剩我们俩不好吗?”西里斯反问。   安妮朝他笑了笑,也坐到了沙发上:“挺好的。”   西里斯的视线落到了茶几上,那里放着一沓纸,最上面的那一张上就印着“无事生非”这几个大字。他伸手拿了起来,“每一句台词你都记得吗?”问的时候,西里斯随手翻了翻,发现里面有很多地方都做了详细的标记和注释。   “当然了,我在这上面花了不少时间。”安妮自信地说,“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考我。”   “那让我来看看,”西里斯看到了几句有意思的台词,于是他念道:“碧翠斯,凭着我的宝剑起誓,你是爱我的。”   “发了这样的誓,是不能反悔的。”安妮立刻接上了下一句。   “我愿意凭我的剑发誓你爱着我;谁要是说我不爱你,我就叫他吃我一剑。”西里斯这样说道,但是语气却和句子的内容不太配。   安妮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她接着说:“您不会食言而肥吗? ”   西里斯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安妮,对白从他的口中一个一个字的出来:“无论给它调上些什么油酱,我都不愿把我今天说过的话吃下去。我发誓我爱你。”   我爱你?西里斯的眼神让安妮一瞬间恍惚了,她从没在他的眼底看到过这样的深情,她彻底忘记了接下去的那句台词是什么。也许停顿了有四五秒,又或者更久,“这是真的吗?”安妮愣愣地问。   西里斯举起那叠纸轻轻地敲了敲安妮的脑袋,低头凑近了她:“我赢了,后面那句对白明明就是‘那么上帝恕我!’。”   安妮一脸郁闷地拍开了西里斯的手,闷闷地说:“不要再耍我了。”   “再接上一句,我就告诉你答案,怎么样?”西里斯挑挑眉。   “成交!”安妮立刻点了点头,一脸期待地望着西里斯。   “好,我愿意娶你;可是天日在上,我是因为可怜你才娶你的。”西里斯念的就是早晨排练时的对白。   安妮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念出了下一句,“我不愿拒绝您;可是天日在上,我只是因为却不过人家的劝告,一方面也是因为要救您的性命,才答应嫁给您的。”说着说着,她的头就越垂越低。   “别多话……”西里斯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他握住安妮的右手,侧过了大半个身子,几乎要把她压在身下,“让我堵住你的嘴。”   现在他们两人靠得是那么得近,安妮感觉西里斯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畔,这样的距离让她觉得心跳快得要爆炸了。   “你……”她完全没法思考,怯怯地抬起头来,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还没想明白吗,安妮?”西里斯这样问道,然后他准备将那句台词付诸实践了。   他们嘴唇之间的距离连一厘米都没有了,安妮屏住了呼吸,头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但是西里斯的手立刻伸到了她的脑袋后面,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把她拉了回来。   “我知道了,”安妮感觉自己说话时都蹭到了西里斯的嘴唇,“你喜欢我。”   西里斯的嘴角往上勾了勾,“你知道得太晚了。”他吻住了安妮,把她后面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在作祟,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结束了。   沉默了两三秒。   安妮红着脸问:“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从我听到你声音的那天起……”西里斯不想再废话了,他问道,“那我可以继续了吗,我亲爱的小姐?”   安妮的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她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搂住了西里斯的脖子,没有丝毫的犹豫,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   西里斯被这动作撩拨得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他的吻变得没有之前那么温柔了。   充满了掠夺性的接触让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乱。   不知不觉,气氛从暧昧变得有点失控。   “客厅不太适合,你觉得呢?”西里斯低沉地喘着气。   安妮凑近了他的耳朵,轻声地说:“那就去我的房间吧。”   *   晚餐后,里奥和爸爸妈妈都回来了。   那时,安妮正在厨房里洗碗。   她的好心情因为一直不停往下掉的袖子而变糟了,满手的泡沫让她只能用下巴去蹭袖子,可是试了好几次,雪纺料子的衣袖还是很不听话地滑到了手腕。   “西里斯,你可以来帮我一下吗?”安妮朝着外面的客厅喊道。   听到安妮的呼唤,西里斯停下和霍普思夫妇的交谈,走进了厨房里。   “我的袖子老往下掉。”安妮一脸委屈地说。   “我之前就说了,用不着你亲自洗碗,一个咒语就行了。”西里斯说着,慢慢走到了安妮的身后,极其自然地伸手搂住了安妮的腰,把她圈进了怀里。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卷一下袖子。”安妮扭头说。   西里斯顺势低头亲了一下安妮的额头,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伸手慢慢帮她卷起了衣袖。   “明天一起去见见我那个教子吧。”他说。   “好啊。”安妮笑着回答。   ? ☆、尾声 ?  圣诞假期之后,安妮在西里斯的鼓励下向父母坦白了想考苏格兰皇家戏剧学院的想法。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爸爸妈妈只是唠叨了几句“去了苏格兰就没办法每天都回家吃晚餐了”之类的话,就同意了她的决定。   而这时,西里斯已经在霍格沃兹任教了。尽管他们确定了关系,可是九月份之后完全是聚少离多。最让安妮难以接受的是,西里斯和里奥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她多,足足多出好几倍。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嫉妒里奥是一个巫师。   冬天结束之后,安妮向学校提交了退学申请。之后没多久,她就搬去了苏格兰。   对于西里斯来说,从霍格沃兹回伦敦和从霍格沃兹回苏格兰,这两者之间并没有本质区别。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适应不了的话,那就是新邻居的苏格兰口音,一句话中他总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单词都听不懂。   不过,这统统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情。西里斯最在意的还是安妮什么时候能拿到苏格兰皇家戏剧学院的offer。早在搬去苏格兰的那天,他就暗自决定好了,要在安妮拿到入学通知的那天向她求婚。   他从那一天起就开始计划,究竟怎么样才能弄出一个最浪漫的求婚仪式。随着时间的推移,计划换了许许多多个版本,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都想了个遍,遗憾的是实践的机会却迟迟不来。   一直到一年半后的某个傍晚。   那一天他们正在街上散步,安妮挽着西里斯的手,一脸平静地说:“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就在今天早上。”   这一刻,之前所有的计划都被抛到了脑后。那些文绉绉的求婚词,那些想象中的华丽场景,西里斯觉得都不重要了。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说:“嗯,我们结婚吧。”   “好啊,”安妮回答道,“那就明天吧。”   结婚这件事就这样被他们当做了和平日里“讨论晚餐吃什么”一样的琐碎小事,在散了个步的时间里,决定了。   ? ☆、番外:关于网红的二三事 ?  《我当他是朋友,他却一心想泡我姐姐》   里奥更新这个帖子有一段时间了。   最初的时候,他只是在这个游戏论坛上抱怨了一下这件事。   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段恋情的发展。每一天都会有人留言问他,“嘿,那位B先生和你的姐姐在一起了吗?”   到了最近这段时间,留言又都变成了“嘿,那位B先生什么时候和你姐姐举行婚礼?”,又或是“真想看看B先生和你姐姐长什么样!”   里奥感到很苦恼。   因为这帖子已经火了,至少在这个论坛里拥有超高的热度,留言都超过了两千条。万一爆了照,被安妮发现就惨了。不,退一步说,他也根本没有西里斯的照片。   心力交瘁的里奥决定去喝点可乐让自己放松放松。   走到楼下时,他瞧见厨房的灯还开着,走近了一点之后,安妮和西里斯说话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   里奥没想太多,直接走了过去。   刚一进门,他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安妮和西里斯居然在接吻。   他简直想一头撞在墙上。   还到底要不要喝可乐了呢……里奥瞄了眼冰箱,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   这时,西里斯注意到了杵在门口的里奥,他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吻。左手轻轻摸了摸安妮的后脑勺,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摆在嘴唇前对着里奥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虽然动作看上去很温柔,可是眼神里分明写着“快滚”。   里奥缩了缩脖子,一脸欲哭无泪地回了房间。? ☆、番外:关于网红的二三事 ?  从某一天起,安妮突然发现关注自己ins的人开始成几何级的爆炸式增长。   这势头足足过了大半个月才有点消停。   许多不认识的人在她的照片底下留言说着什么“B先生”,这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大概是一周后,她才知道,原来B先生指的是西里斯,他们俩变网红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里奥。   他在更新帖子的时候不小心掉马了,结果被人一路顺藤摸瓜扒到了安妮的ins。   不过,被人祝福和关心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于是自从那以后,安妮给西里斯买了一只手机,还教会了他怎么使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怎么在自拍后加滤镜。   毕竟还是要有一点作为网红的偶像包袱的。   只不过西里斯并不热衷于此,他只会偶尔发一些角度很谜的自拍照。   两人的合照基本都在安妮的ins里,一起去海边玩的照片;在游乐场里和米老鼠的合影;靠着西里斯用漂浮咒耍赖从娃娃机里抓起来的布偶集体大合照;甚至还有两个人在爱丁堡前穿着苏格兰裙的合影。   当然了,西里斯穿上裙子这件事绝对是被逼的。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西里斯也开始了自己的教师生涯。   只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有几个来自麻瓜家庭的学生认出了他,甚至还在分院仪式结束后来向他求合影。   这TM就很尴尬了。   正所谓一传十、十传百,西里斯的名声就这样传远了。尽管有一大半的学生并不知道网红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剩下的那些学生向他投来的热切视线就够让人抓狂的了。   没过多久,网络上出现了一个名为《我的老师是网红》的帖子。   作为当事人的西里斯并不知道,他本以为自己塑造的很完美的高冷形象,在学生的眼中只不过成为了带来反差感的萌点。   #网红西里斯的教师之路,仍是艰难重重#? ☆、番外:艾尔莎·布莱克 ?  艾尔莎·布莱克,出生于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因为天气的缘故,“艾尔莎”成了她的名字。   她能说一口流利的苏格兰大碴子味英语,因为她出生在苏格兰,在那里生活了整整三年才回伦敦。直到最近,她才能勉强说出标准的伦敦腔,即便如此,一遇到什么着急的情况,脱口而出的话里还是浓浓的苏格兰腔调。   着急的情况分很多种,最近的一次就发生在上周。   那天,她和里奥舅舅一起去酋长球场看球赛——阿森纳 VS 曼联。   这场比赛已经是联赛的后半程了,结果胜负直接会影响到阿森纳究竟能不能打破联赛第四的魔咒,拿到本赛季的第三名。   作为一个生活在伦敦西北部的孩子,艾尔莎觉得自己必须得支持阿森纳(尽管与足球相比,她还是更加喜欢魁地奇)。   上半场的时候,两队战成了一比一平,厄齐尔助攻桑切斯头球破门。   下半场的时候,阿森纳的状态开始走低,中场和后防频频出现低级失误,好在切赫爸爸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完美的扑救,才使得差距没有拉开。   89分钟时,出现了一个好机会。   前场的吉鲁单刀成功摆脱守门员,结果对着空门却一脚将球打飞。曼联抓住这次机会快节奏反攻,在鸣哨前的最后一秒攻破了阿森纳的球门。   比赛最终以1:2落下帷幕。   艾尔莎闷闷不乐地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还没走出几步,就有人从后面重重推了她一把。   “嘿,走路看着点!”撞人的反而先说话了。   “你才该看着点,臭小子!”艾尔莎炸毛了,“是你先撞得我!”   “是‘road’不是‘load’,乡巴佬,”这个和艾尔莎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嘲笑道,“你连‘R’都不会发吗?”   艾尔莎一下子涨红了脸,“你才是乡巴佬!”说着,她狠狠踩了这个臭小子一脚,然后转身挤进退场的人群中,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一周后,艾尔莎在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上又遇到了这个嘲笑她是乡巴佬的男孩子。   趁着西里斯不注意,她偷偷摸摸跑到对方的身后,就像他上次推自己那样,两手使劲往他背上一按。   “嘿,走路看着点!”这一次,“R”的发音特别标准。   男孩往前踉跄一步才站稳,“嘿!”他转过身来,在看到艾尔莎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乡下的小姑娘,原来你也是巫师。”   “我才不是乡下小姑娘!”艾尔莎不满地反驳道,苏格兰口音又跑了出来。   那个男孩子笑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我叫乔伊斯,做个朋友吧。”   “看在你也是阿森纳球迷的份上……”艾尔莎犹犹豫豫地握了上去,还没等她说出自己的名字,乔伊斯就朝她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我从没说过自己的主队是阿森纳,如果真要说的话,我以良心起誓,我爱热刺。”   “你——!”艾尔莎瞪大了眼睛,“果然还是不能做朋友!”   *   分院仪式结束后,艾尔莎怎么也提不起劲来,因为乔伊斯和她一样,都被分到了格兰芬多。   真是令人郁闷的结果。   开学后的第一次飞行课上,她听到男生们在谈论魁地奇欧洲杯。他们说话的嗓门太大了,以至于她把自己不想听见的内容全听了进去。   不仅仅是麻瓜足球,就连魁地奇,她和乔伊斯喜欢的都是敌对的队伍。   同城德比,事关尊严。   死敌——永远都是死敌!   艾尔莎在心中发誓。   在艾尔莎上四年级的时候,西里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然后那份猜疑在圣诞舞会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当他看到乔伊斯搂着艾尔莎的腰,搭着艾尔莎的肩跳舞时,气得肺都要炸了。   那个臭小子究竟哪点配得上我家女儿了?!除了长得还可以,成绩还可以,人缘还可以之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这一天晚上,他愤愤不平地跟安妮说了这件事。   可是安妮却一点也不惊讶,“可我听艾尔莎说,那个小伙子人很不错,”她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一脸欣慰地说,“总算有个做爸爸的样子了。”   讣告:五年之后,西里斯辛苦种大的这颗白菜还是被猪拱走了。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